既没有因为出身宫中而傲气凌人,也没有因为身份下降而失落愤懑。
她平平静静地来,江慧嘉客气地供着她时,她也表现得客气疏离,江慧嘉如今明显是要用她了,她也并无多余情绪。
但不动声色间,她却不着痕迹地开始行使职责,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白果这个傻丫头,昨天还跟个斗鸡似的,仿佛在谨防知娴取代自己的地位,可惜手段太粗糙,她能斗得过知娴?
江慧嘉同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不表露什么,只看知娴手段和白果往后的应对罢,想必会很有趣味。
那边流芳亭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亭口八角早被人围了轻纱幔帐。
轻风吹来,只见那水绿色幔帐飞舞,漾出一层层鲜翠柔光。此情此景,此风此岸,当真极是美妙。
知娴过去问话,不过片刻她往回走,身旁却又跟过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瞧来二十三四岁年纪,着装富贵,面如满月,通身和气,老远见到江慧嘉就带出亲热的笑声:“这便是宋娘子了罢?来得好及时,我却是迎接得迟了,该打该打!”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江慧嘉忙上前几步,福身道:“这位便是吴家嫂子罢?嫂子太客气了,小妹受不住呢!”
她笑意盈盈,秀丽非凡,吴大奶奶就来拉她的手,带着她往流芳亭那边走。
一边十分熟络地凑到她耳边道:“江大夫,实不相瞒,我今日邀你来,却是我家老爷子下了令的。听闻你近日在寻铺面,想要开医馆?”
这样开门见山,倒有些出乎江慧嘉意料。
江慧嘉愣了下才道:“是有此意……吴太医如何知晓?”
吴大奶奶笑道:“这我却不知了,不过这整个汴京,但凡医道上的事儿,哪有能瞒得住那几位的?江妹妹……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不妨事罢?”
江慧嘉很少碰到这样自来熟的人,一时间还真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不过关于吴太医,她不说十分熟识,可毕竟在宫里有过交情,这时就道:“嫂子客气,小妹本就年纪小呢。”
吴大奶奶挽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江妹妹真是爽利人,我呀,就喜欢跟你这样的爽利人相交。就说我家老爷子吧,他在家里头,是对你的医术赞了又赞的。我们自己知道,医道上的事不必有许多世俗避忌,但毕竟是有不便,因此叫我出面。”
江慧嘉忙道:“吴太医所虑周道,慧娘感激不尽。”
吴大奶奶笑道:“是,我们家老爷子是老好人,就是遍太医局,都没有不说他好的。来,我今日介绍几位医药道上的女眷给妹妹认识。你呀,也别叫我什么嫂子,称我一声莲姐就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流芳亭边上了。
亭子里头尽是女子的娇脆笑声,吴大奶奶道:“哟!瞧这一群,笑的什么呢?说来我听听,也跟大伙儿一块笑笑?”
“说的是悦菡妹子,她家郎君今日可不是去参加殿试了么?我们正说着,傅六郎弃医从文,便是不入太医院,都能给她挣诰命呢!”
幔帐被掀开,站起来一个穿粉底起紫花裙子的年轻女子,正满脸羞红道:“说的什么话,连个影儿都不见的事情,你们偏要拿我打趣!”
一抬眼,看到江慧嘉,她立时眼前一亮道:“这位便是莲姐姐说的,杏榜第二名,那位宋郎君家的娘子么?”
吴大奶奶掩口直笑:“瞧瞧,瞧瞧,这丫头如今早不与我们同路了呢!我要是不同她说今日还邀了宋娘子来,她呀,说不得今日便连来都不来呢!”
“莲姐姐尽胡说!才不同你们多言!”粉裙女子来拉江慧嘉的手,微微扁嘴道,“宋娘子,我担忧得很。你来说句公道话,你家夫君今日殿试,你不担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