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身一品大员打扮,还穿着勋爵才能穿的蟒袍的左宗棠,曾国葆只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压得自己无法抬头的气质,说出来的话不容自己反驳。
于是曾国葆答应下来:“既然陈公如此宽待曾家,那曾某从命便是!” 就这样,同盟会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湘潭最后一块大清的地盘荷叶塘乡,六百民团也没有被解除武装,全部让曾国葆带走。
陈新元给曾国葆开了通行证,让他们安全进入湖北,到了湘军控制的地盘上。
此时湘军正在进攻武昌,流贼性质的太平军几乎没有什么守城兵力,在湘军猛烈进攻下,武昌城又落入了湘军手里。
曾国葆到了武昌,却没有见到他大哥。
“大哥现身在何处?”曾国葆问江忠济道。
“在湖口,长毛顺流而下,准备祸害江南!大帅率军在长江上堵截!”江忠济回道。
“我得赶快去见大哥!”
“现在过不去,武昌以下都被长毛水师占领了!” 千里之外,上海市区,常大淳一家人被安排在黄浦江边刚刚完工的和平饭店。
和平饭店原本历史上成立于1854年,现在比历史上早了一年成立,因为技术的限制,那只是一栋六层楼高的楼房,是餐饮和住宿合一的西式大楼,一楼二楼是中西餐厅,三楼以上楼层都是豪华旅店,其实在最顶楼还有一层,但只有几间房间,其余的都是一大片空旷的平台,平台上面铺着草坪,摆着花盆。 常大淳坐在楼顶的豪华套房内,透过落地式玻璃窗,看着外面的南京路,这条两丈宽的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路边是各种西式建筑物。走在路上的人们,不仅有穿着马褂长袍的清国打扮式样的人们,也有穿着汉服的南方人们,还有穿着西装的洋人,甚至有一些头戴乌纱帽,身穿红色、青色等各种颜色官袍的同盟会官员!
外面的黄浦江上,帆影点点,偶尔还有鸣着汽笛的轮船从江面上驶过,既有螺旋桨式的轮船,也有明轮式轮船。 常大淳转过头来,指着外面南京路上偶然走过的同盟会官员问李鸿章:“此地乃大清国属地,为何逆贼官员能大摇大摆的进出?”
李鸿章笑道:“此地乃大英帝国租界,大清国还管不到这里。那些官员大多数也都是来做生意的,我们也管不到他们,他们和洋人做生意,也和我们做生意。我们新军使用的洋枪洋炮,都是鑫源堂卖给我们的,我们哪里能把供货商给抓了?抓了他们,今后谁还敢给我们供货?”
“少荃啊!你是涤生最优秀的学生,没想到你也同会匪逆贼合谋了!”常大淳失望的摇了摇头。
“常大人此言差矣,我李某并没有同他们合谋!只是在生意上有合作关系!怎么说呢,毕竟他们也是反对长毛邪魔的人,在这一点上,我们也算是盟友。他们要推翻大清,那是人各有志,各为其主。比起长毛邪教来,谁善谁恶,难道常大人还看不出来?长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百姓都被他们祸害完了!而鑫源堂呢?连旗人都有向他们投降的,相比之下就看出来了,他们不是嗜杀之徒。”李鸿章行了个礼道。
“毕竟是反贼啊,哎!”常大淳长叹一声。
“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啊,一方面我们的洋枪洋炮得从他们那获得,另一方面,我们的银子都存入他们的银行了!不要说我们,就连恩师的银子也存入汇丰银行了!”
“什么?”常大淳大吃一惊,“汇丰银行不是英夷的银行?什么时候变成他们的?”
李鸿章苦笑一声:“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还以为是英女王的银行,没想到却是英女王和陈公合股所办!我们银子已经存进去了,购买洋枪洋炮的费用,就直接从银行里面扣除。这时候我们若是撕毁合同,他们可以冻结我们账户啊!”
“那为何不取出来?”常大淳怒道。 “取出来?取出来放在身上,一不安全,二没有利息。更重要的是,他们银行有规定,不许挤兑,几百万两银子啊,若是一次性全部提出,银行会以恶意挤兑的名义冻结账户,那我们就和他们翻脸了!而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能和他们翻脸,毕竟要共同对付长毛!等剿灭长毛之后,我们再决定这天下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