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海防的船料哪里来的?
不是说海防只是个小地方,并没有多少匠人,又怎么可能凭空造出这样的大船来?
不是说……
一个个的疑问浮在他们的心头,他们疑惑,他们不解,他们几乎是绞尽脑汁也解释不清自己眼前所见所闻。
当你明知道这个世上不可能出现的事却在自己的肉眼面前实实在在地出现,这实在是一件很受折磨的事,于是许多人饱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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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翻滚,顺东而去。滚滚浪花奔腾不息。
朱棣站在这栈桥上,瞳孔不断地收缩。
他看到的是一个庞然大物,这庞然大物此时缓缓地移动,越来越近。
也正因为每靠近一分,都更让所有人增加一分的震撼,其中震撼的人之中就包括了朱棣。
船……大船……梦寐以求的大船。
这艘大船比朱棣在梦中所思所想的还要巨大,这硕大的船影,若说是大山,那么停泊在岸边的大食舰船简直就是一座山丘。
长……至少七十丈,是大食舰船的一倍,宽三十余丈,这只是朱棣的简略估计,足足是大食舰船的一倍。
那一个个桅杆也已彻底崭露在朱棣面前,足足十七根风帆。没有错,是十七根。主桅和副桅错落有致。每一根都如参天巨木。
这……这是郝风楼造的船!
朱棣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现在,他的表情却像是个见了障眼小把戏的孩童,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是大船啊,这才是真正的大船,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朱棣的身后响起了欢呼,有人大吼:“是海防侯……海防侯……”
确实是海防侯。这绝没有错,因为在大船上的副桅处,风帆没有除下,上头有漆红的大字:“海防侯、锦衣卫指挥使佥事,钦命督造”之类的字样。
这就是海防侯没有错了。
确实是郝风楼的船。
百姓们像是炸开了一样,一个个疯狂了:“这样大的船果然是海防侯奉旨督造的。”
“确实听说过海防侯奉旨督造大船的消息,这海防侯乃是宫中义子。若没有几分本事,当今皇上怎么可能……”
“原以为大食的船已是天下第一,可是……”
一句句的话,甚至有一些足以算是言及宫闱,当着皇帝老子的面,居然也敢如此造次。换做一个时辰之前,若是教锦衣卫听了去,早就请你到城隍庙里研究你的身体结构了。
可是现在,没有人顾忌他,甚至是朱棣都不在乎。
文武百官们在震撼之余。一个个脸色凝重,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乎船。船其实并不重要,再大的船,那也只是船,对于这些官老爷们来说,终究只是奇巧yín 技之术,登不得大雅之堂。他们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要深思的是这些船的背后所带来的影响,甚至整个朝廷都要面临重新洗牌,而自己在这浪潮之中会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该如何应对?
半个时辰之后,大船终于靠近,这庞大的船身几乎占据了近半的河面,而尾随其后的都是长二三十丈的寻常舰船,被这大船的光芒所遮掩之下,并不显得注目。
可是那胡禄此时的脸色已经蜡黄,他的眼眸中,至今还显露出不可置信,这么大的船……怎么可能……就算大明能造出来……不对,胡禄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终究放下了担心,他方才确实是过于诧异,以至于自己失态,可是当他冷静下来,立即寻找出了漏洞,于是,这位‘国使’不由抿了抿嘴,笑了起来。
大船根本不可能驶进栈桥,所以只能停泊于江心,放下铁锚,而后再放下一艘艘小船,船上的人顺着绳索从大船上吊下去,到了小船上,再划桨抵达栈桥。
郝风楼是第一批登陆的,他整个人显得疲倦,脸上略显苍白,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吃到新鲜蔬菜的缘故,所以肤色很不好,其实当他抵达龙江的时候,就被龙江这里的场景震撼到了。
人……到处都是人,这……是什么情况,是来迎接自己的?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礼遇?
而当他上了小船,远远看到了朱棣负手而立站栈桥上的身影时,郝风楼更加诧异了,皇上……
皇帝老子亲自迎接,这是什么殊荣?很明显,这不对劲,郝风楼显得没有太多底气。
不过,他绝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待登岸之后,立即到了朱棣面前,正色道:“儿臣见过父皇,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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