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这儿,大家都在屏息等待,许多人觉得奇怪,论起来这儿有同知,说起心腹,这儿还有个佥事曾健,而如今,那郝大人偏偏请了平素不来这儿走动的杨雄去说话,而且一说,就是小半时辰。
终于,杨雄出来了,这位杨佥事却是抿着嘴,面对许多人疑惑的目光,却是三缄其口。
等到郝风楼出来,大家才打起精神,俱都看着郝风楼。
郝风楼坐上了公堂上的主位,目光扫诸人一眼,却是正色道:“京师里出了天大的事,可是咱们锦衣卫却还是后知后觉,一个个如此散漫,这是什么缘故?”
面对郝大人突然的发难,大家面面相觑。
郝风楼冷冷一笑:“从现在开始,锦衣卫上下,要悉数出没,将这金陵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些个叛贼乱党寻觅出来。”说罢,气呼呼的郝风楼拂袖而去。
这没头没脑的话,实在教人难以理解,这挖地三尺,要拿的是谁?
不明白,可是大人已是拂袖而去了,自然不敢去多问,于是有人顿悟,大人的意思,多半是嫌大家太过懒散了,但凡是办差,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务实,一种是务虚,两种都是马不停蹄、脚不沾地,只是前者是有的放矢,后者是敲锣打鼓,气势汹汹,咋咋呼呼,做表面功夫罢了。
只是……许多人不由想到了那杨雄。
而此时,杨雄却早已没了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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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这等小内官,一旦下了值,就得滚到皇城靠东的角落里去。那儿占地不小,自成一个小世界,既是低级内宦们的住处,同时也是大家平时休闲的地方,宫中虽然管禁森严。可是在这儿,却没那么多的规矩,要捎带什么音信出宫去,托办人采买东西,或者是关在暗室之中耍几个钱,都可在这儿进行。
甚至于。一些贵人也并非不晓得这儿的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内宦们平时当值,偶尔清闲一二,似乎也有人能够理解。
自然。在太祖和建文的时候,大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可是到了永乐年间,对内宦的管禁逐渐松弛,因而这里就越发热闹了。
那太祖皇帝,眼中容不得沙子,对大臣尚如此苛刻,对内宦这等私奴就不必说了。建文呢。是个糊涂皇帝,偏信那存天理灭人欲的一套,虽然自己和百官未必遵守。可是对这些私奴,却是苛刻无比。
唯有朱棣却深谙人之常情,对此,也只是一笑置之,只要不将这里头的东西带到外面,便不会理会。
除了一些内宦。还有一些下值的禁卫也会来,因而这里喧嚣无比。王喜下了值,却是睡不着。他的心情实在不错,心知自己的机会已是到了,有赵公公保举,虽然未必能呼风唤雨,可是将来的前程,料来是不会差的。
他心情激动,免不了托人代写了一封书信,送去了老家,紧接着带了银子,与人聚赌,‘仕途’得意,不曾想连赌场也是得意,竟是赢了不少银子。
他喜滋滋的带着揣着银子回到自己的住处,住处呢,并不大,推开门,黑灯瞎火,王喜便如往常一样,哼着曲儿,摸索着火折子。
而这时候,骤然之间,却是火光一起,旋即,桌上的蜡烛亮了。
王喜吓了一跳,一时眼睛有些晃不开。
等他睁开眼时,却发现在这屋子里,竟满满的都是人。
一个鱼服的百户惬意的坐在椅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在他的两侧,则分列了十几个大汉将军。
王喜大惊失色,却出于们能,转身要走。
谁知就在这门口,却早已有人侯在这里。
两个杀气腾腾的大汉将军,手按刀柄,将门口堵死。
王喜目瞪口呆,良久,终于干笑起来,道:“这……这是什么意思,诸位哥哥,这……这……”
百户已是站了起来,慢悠悠的道:“你是王喜吧?”
“是,我是……啊……不……”王喜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语焉不详起来。
“嘿……咱们寻你多时了,我家指挥使郝大人,要请你走一趟,咱们是现在动身呢,还是你若是不老实,少不得给你一点厉害,再将你抬出宫去呢。”
“我……我……咱家……奴婢,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