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音将茶壶接过来,道了声谢,复又将房门关上。
他们来到竹楼已经一天,韩锦卿刚到的时候就起高烧,她便一直陪在床边,拿巾帕浸了水,敷在他额头上。
她感觉到下坠的时候被他拥在怀中,身休不再寒冷,不再孤寂,甚至没有感到任何痛苦就沉入黑暗。
她看着他如玉般苍白的面容,目光自他静致的五官上一一掠过,许久,替他掖了掖被角,从他额头上拿下不再冰凉的毛巾,转身到铜盆里浸水搓洗,抬起手背,用力抹去眼角的湿意。
他手臂上的伤口已被老者重新处理过,但腿部的摔伤因他起了高热便没再继续处理,老者只说要等他熬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老者的夫人又送了饭菜进来,顾轻音细声谢过。
老者姓宋,与夫人在这紫云山中居住,已有二十多年。
这是她刚到的时候宋夫人与她说的,她一边勉强咽了几口饭食,一边听着,宋夫人说话很慢,嗓音与老者一样的沙哑难辨,但她还是乐意和顾轻音说话的。
顾轻音很感激这对老夫妇,若不是他们,自己这会也不知能否挨下去,更不用说韩锦卿还受了很重的伤。
她不敢再想,却哪里吃得下饭,把餐盘搁在一旁,一颗心七上八下,全都系在韩锦卿身上。
她分不清自己对韩锦卿到底存了何种情感,一时感念于他危急时刻舍身相救,一时又怨怼他冲动行事,不计后果。
他在朝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若真为了她有个三长两短,引朝中动荡,那该如何是好。
但韩锦卿却从来不是冲动行事的人,她心中千头万绪,偏偏绕过了这个因由。
她自醒来后,便没再阖过眼,此时窗外翠竹轻摇,屋内烛影幽幽,一阵倦意袭来,她趴在床沿上就睡了过去。
韩锦卿在昏沉中,只觉身上一阵火热一阵冰冷,手臂有如针刺般疼痛。
他不安的蹙眉,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房中微弱的光线后,便看到顾轻音散落着长睡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