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俞汉涛打来电话,两人闲扯了十多分钟,但都刻意回避了与唐婉茹有关的话题,只是聊了些下棋钓鱼的趣事,俞汉涛约王思宇过段时间去水库钓鱼,王思宇微笑着答应了,说起来,自从离开青羊县后,王思宇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河边钓鱼,再过两个月,天气渐冷,水库若是上冻,倒是没法过这个瘾了。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早早地来到廖家,敲开门后,廖景卿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热情地把他让到屋子里,随后冲着卧室里轻声喊道:“瑶瑶,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这时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来,见王思宇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她有些不信地拿手揉揉眼睛,低声地发出咦的一声,接着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张开双臂,欢呼着冲入王思宇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喊着:“舅舅,舅舅,你怎么才来啊,瑶瑶都想死你了。”
王思宇一把抱起她,在怀里上下悠荡几下,低头笑哈哈地道:“瑶瑶,瑶瑶,舅舅也想你啊,以后舅舅每周都来看你,好不好啊。”
瑶瑶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道:“舅舅,舅舅,你不许骗人哦”
王思宇忙道:“舅舅绝对不骗人。”
瑶瑶立时拍着小手道:“太好了,妈妈,妈妈我太高兴了。”
王思宇转头望去,却见廖景卿的眼角竟然湿漉漉的,知道她是触景生情,再次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廖长青的影子,此时他的心里竟也没来由的一痛,轻声对瑶瑶道:“瑶瑶,舅舅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舅舅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这时廖景卿再也抑制不住,眼角扑簌地掉出一行清亮的泪花,她赶忙转过身去,悄悄擦过泪痕,转身微笑道:“瑶瑶,快下来,小心别累着舅舅。”
王思宇刚想说廖小姐没事,可话到嘴边,瞥了一眼怀中美滋滋的瑶瑶,忙改口道:“姐,没事,没事。”
廖景卿听着他喊了声姐,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会意,微笑着点点头,走进厨房,煮了杯香喷喷的热咖啡端出来,放到茶几上,笑吟吟地看着王思宇和他怀里的瑶瑶。
王思宇抱着瑶瑶在屋子里跑了半天,才把她放下,瑶瑶蹦蹦跳跳地跑到廖景卿身边,牵着她的衣角仰头道:“妈妈,妈妈,舅舅再也不会离开我们了,是吗”
廖景卿微笑着点头,走过去,拿手抚摩着她可爱的小脑袋,蹲下身子,把嘴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两句,瑶瑶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拉着廖景卿的袖子向卧室里奔去。
王思宇坐到沙发上,环顾房间,屋子里各处收都拾得非常干净,暗红色的地板更是被拖得一尘不染,油光可鉴,客厅内的镜子上也被擦得亮晶晶的,目光所及之处,各式物品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可以看出,廖景卿是极为整洁的人,持家有道。
王思宇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便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廖景卿家的装修风格很是独特,颇有些古色古香的韵味,客厅里左右两角各摆着一个高大的侍女花瓶,而客厅通往书房的过道里,竟打了扇月亮门,月亮门上雕龙刻凤,极有艺术气息,王思宇的目光为挂在墙上的一幅国画卷轴所吸引,他端着咖啡从沙发上站起,缓缓地走到画轴前,静静地望着画中的人物,一时竟看得痴了。
这幅画是虢国夫人游春图,他早年曾经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真品的照片,知道这幅画是以盛唐妇女生活为创作题材的作品,画的是杨贵妃姐妹三月三日游春时的场景,画面上骏马的步伐轻快,人的形态从容,不依靠背景,仅仅以一组人物的配置,马的跑动姿势和色彩的运用,即能体会出春天的气息,王思宇盯着这幅临摹作品的左下角处,盖着细朱文印章,上面分明写着芜菁夫人四字,想必这是那位女画家的字号。
这样静静站了六七分钟,瑶瑶穿着一身漂亮的童装奔了出来,跑过来拉着王思宇的手,拼命摇晃道:“舅舅,舅舅,走啊,带瑶瑶去游乐场玩。”
王思宇笑了笑,抬手将咖啡喝下,把杯子放好,领着瑶瑶走到门口,帮她穿上红色的小皮鞋,这时,廖景卿也走了过来,她穿着一套休闲装束,上身是白色短款风衣,风衣的下摆恰好到腰线位置,于是,那本已束手可掬的腰部,看上去更加柔弱轻盈,风情无限,她下身穿着件紧身牛仔裤,行走间摇曳生姿,纤腿翘臀一览无余,王思宇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便深吸一口气,赶忙推开房门,拉着瑶瑶奔了出去。
三人下楼坐上车,廖景卿发动车子,直接将车开出小区,到了鼓楼公园,下车后,廖景卿就带上了大墨镜,掩盖住大半张脸,但路上仍有许多人把热辣辣的眼神投向她,王思宇很快感受到了这种异样的气息,于是很自觉地护卫在她身边,不时地以凌厉的目光进行回击。
三人买票进了游乐场,瑶瑶便如刚刚飞出牢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在两人身前跑来跑去,开心得又蹦又跳,接下来的时间,旋转木马、碰碰车、气垫船几乎她看到什么都想上去试一试,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不停地眨巴着水灵灵地大眼睛,拿小手向周围指来指去,奶声奶气地比划道:“舅舅我要玩这个,妈妈我要玩那个”
一个小时后,小瑶瑶终于在激流勇进中败下阵来,当船从最高处向下俯冲的瞬间,她便吓得挥着小手哇哇大哭,在水花四溅时,她的哭声愈发响亮起来,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下船后,廖景卿劝了她半晌,还是没有哄好,瑶瑶一直蹲在地上抹眼泪,哭得没完没了,最后,还是王思宇想到办法,他飞快地跑到附近的冷饮店,买来几根草莓冰激凌。
还别说,草莓冰激凌还真发挥了作用,瑶瑶手里拿着冰激凌,哭一声吃一口,哭一声吃一口,待到整.根冰激凌吃完,哭声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开始撒起欢来,拿小手牵着王思宇的西服下摆,摇着小脑袋乐颠颠地往前跑,王思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处台阶旁,正站着五六个人,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充气气球。
十几分钟后,王思宇笑眯眯地站在一处拉网围栏旁,双手扶着颤悠悠的防护网,怔怔地望着蹦蹦床上玩得忘情的那对母女,一种缺失已久的情绪不禁油然而生,在心头涌动不休,那是脉脉的亲情,在瑶瑶的亲切呼唤声中,他似乎化身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种感觉很特别,也很美妙。
然而,望着廖景卿足下那晶莹秀美的脚趾,柔美的身段,绝美的笑脸,那种纯粹的亲情就开始慢慢变质,王思宇叹了口气,缓缓地蹲了下去,坐在阴凉的石阶上,转过头来,叼起一根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上一口,吐出几个大大的烟圈,不经意间,却瞥见前方几百米外的鼓楼,目光一路向上,望着那直刺苍穹的塔尖,王思宇若有所思,仿佛雕塑般地一动不动,身后,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忽隐忽现,时高时低
第一百四十二章 炎凉
周一的上午,王思宇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办公室,做完卫生后,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端着茶水看了一会华西晨报,见上面并没有什么最新的动态,也没有很吸引人的热点新闻,就把报纸放在一边,低头打开电脑,连上网络,先到各大门户网站浏览了一会新闻,随后登入qq,玩起斗地主来。
半个小时后,他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恰巧在楼道里遇到梁桂芝,两人的神态举止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梁桂芝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王思宇的表现则比以往更加矜持守礼,只是跟在梁桂芝身后的那位秘书李秀丽,还是能从两人交汇的目光中,读出一种默契,这不禁让她暗自大吃一惊,于是,在跟着梁桂芝向前走出几步后,她忽地停下脚步,转头对王思宇报以灿烂的微笑。
九点多钟的时候,李秀丽敲门进来,在嘘寒问暖地攀谈一番后,就将怀中的一叠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王思宇打开后看了看,都是一些例行跟进督查的琐碎工作,就从夹包里摸出签字笔,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在文件上面做出编号,他拿着文件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下脚步,摸着冰冷的门把手犹豫了一下,随后微笑着摇摇头,转身重新返回座位。
坐好后轻轻咳嗽一声,王思宇微笑着摸起桌上的座机,拨了督查二科的电话号码,他把督查二科的副科长朱良玉叫进屋来,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王思宇就拿着签字笔敲敲桌子,将那叠文件信手拨了过去,朱良玉会意,恭恭敬敬地抱着文件走了出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王思宇端起茶杯品上一口,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味道不错。”
接下来两天,督查室副朱健昌、肖冠雄等人陆陆续续地带队返回,办公厅五楼的左侧又开始热闹起来,各个办公室都坐满了人,楼道里也比以前嘈杂许多,匆匆的脚步声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不过王思宇这间办公室门口依然是门可罗雀,除了二科的副科长朱良玉外,只有贺焰飞趁着没人的时候,溜进他的办公室,给他送来一些从外地带回的土特产,这些下去督查的人,都会得到当地的热情招待,好吃好喝地小心伺候着,临走时还会送上一些礼品。
贺焰飞的表现并没有让王思宇感到吃惊,因为这位年轻人对自己还抱着一线希望,真正令王思宇感到惊讶的是,一直对他敬而远之的二科科员邱兆官从外地回来后,竟然第一个进了他的办公室,还特地为他送来两条中华烟,这倒让王思宇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不过他没想太多,毕竟这阵子穷得都快掉渣了,一直在抽红河,见到中华烟后,嘴角都在微微抽.搐,等他热情地把邱兆官送出门后,王思宇赶忙撕开烟盒,从里面掏出一包,闷着头狠狠地过了一回烟瘾。
廖景卿给他的六千块钱,王思宇没舍得动,准备把这些钱一分不差地花在瑶瑶身上,毕竟拿女人的钱,太不仗义了,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当然,被张倩影包养那是特殊情况,不在此列。
周三下午,朱良玉神秘兮兮地溜进王思宇的办公室,带来了一个极为意外的消息,督查一科的科长范有兵出事了,他昨晚在北城区的一家酒店里嫖.娼,被公安机关当场抓了现行,结果他趁醉大闹公安局,打伤了两个干警,事情闹得很大,听说已经被捅到省委办公厅了,估计这次要被从重处理,他的科长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搞不好还得承担法律责任。
王思宇听后微微皱眉,摇头叹息道:“老范这个人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嘛,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栽了跟头,真是太可惜了。”
朱良玉随声附和道:“是啊,我就纳闷了,范科长这人平时做事很稳当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这下可好,把自己的前途全毁了,真是令人惋惜啊。”
王思宇从朱良玉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惋惜的意味,反而是有某种期待,猜想他是惦记起科长的位置了,就笑了笑,端起杯子喝口茶,轻声道:“好好干”
朱良玉忙笑着道:“一定,一定。”
接下来,朱良玉汇报了这两天工作上的事情,王思宇微笑着听了一会,就又端起茶杯,皱皱眉,朱良玉赶忙找了个由头起身告辞,回到对门的督查二科。
其实朱良玉对提科长倒是并没有报太大希望,督查室空出这个科长的位置,十有八九会落到一科副科长严富民的头上,毕竟人家就在一科,占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机,严富民和上面几个领导的关系处得也非常融洽,和他相比,自己并不具备任何优势。
而这位王主任和梁主任关系搞得那样僵,在督查室里肯定是说不上话的,只不过,朱良玉在无意中撞见王思宇和市委书记间对话的那一幕后,就在心里打起了别的小算盘。
事实上,他盘算的是能尽量和王思宇处好关系,以后找机会去市里发展,毕竟省委办公厅里太压人了,十几个处室里,那些没有实权的正处级调研员就排成了一长溜,让人看得绝望,反而是到下面好发展一些,虽然看起来没有现在风光,但很容易得到实惠。
朱良玉离开后,王思宇就眯起眼睛靠在椅子上,暗自谋划着,是该借助这次机会发展自己的力量了,要想办法把朱良玉推到科长的位置上,再把贺焰飞提起来,在一科和二科打下两枚棋子,那以后的工作就会顺畅许多,正想得入神,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王思宇喊了声“请进”
只见梁桂芝的秘书李秀丽微笑着推门进来,悄声道:“王主任,梁主任请您过去一趟。”
王思宇摸了摸鼻子,微笑着站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在梁桂芝的办公室里,督查室的三位副主任表情各异地坐在沙发上,朱健昌神情肃穆,那张国字脸上充满威严,肖冠雄脸色阴晴不定,表情里透着一丝局促不安,不时地将目光暗暗瞥向梁桂芝,而王思宇是这三人中表现最为放松的,毕竟昨天下午已经和梁桂芝通了气,对今天的会议走向,他早已了然在胸。
梁桂芝先是对督查室下面各科室近期的工作做出总结,有褒赞有批评,对于取得的成绩和暴露出来的问题,都很细致地进行了剖析,接着又对副主任的分工提出调整建议,副主任朱健昌继续负责督查室常务、党务工作及涉及各县市区的督办检查工作,分管督察一科;副主任王思宇负责重点工作的督办检查工作以及省直各部门的督办检查工作,分管督察二科;副主任肖冠雄改负责综合科。
三位副主任对这样的分工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肖冠雄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他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督察一科的科长范有兵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作为前分管领导,肯定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散会后,朱健昌和王思宇微笑着走出办公室,而肖冠雄则被梁桂芝留到了办公室,梁桂芝先是给他泡了杯茶,随后又笑容可掬地做起他的思想工作来,让他不要有压力,更加不要有别的想法,范有兵出事,那是私人的事情,并不能抹杀督察一科所取得的成绩,肖冠雄听得心里暖烘烘的,忙诚心诚意地表态,对于这次分工,他并没有任何意见,一定会继续努力抓好分管工作。
直到肖冠雄离开,梁桂芝那张脸才阴沉起来,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险些上了办公厅通报,就是因为背后有人在捣鬼,一科的科长范有兵若不是被逼急了,哪里会糊涂到那种地步,竟敢在公安局里殴打警察,这件事情里肯定别有隐情。
联想到是在北城区出的事,梁桂芝的脸上不禁浮出一丝冷笑,看起来,自己为了争取这个副秘书长的位置在努力活动,别人也没闲着,这不正在想方设法拖后腿么。
但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下一步的工作干好,尽量补救,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就伏案写了一篇材料,修改一番后,交给秘书李秀丽打印出来,随后带着李秀丽离开五楼,直接去了副秘书长韩向东的办公室。
王思宇回到办公室不久,督查室副主任朱健昌就笑吟吟地敲门进来,王思宇赶忙从椅子上站起,热情地走过去招呼他,这还是他来到督查室后,朱健昌首次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当然是不能怠慢的,两人泡上茶,坐在沙发上边喝边聊,除了对督查室下一步的工作交换意见外,还聊了些生活上的话题。
两人足足谈了半个多小时,朱健昌才微笑着起身离去,从他的话里话外表达出的善意,王思宇很清楚,这位朱副主任已经得到了梁桂芝的某种暗示,想必不会在以后的工作中,为自己制造障碍。
闲坐了一会,王思宇就端着茶杯敲开了肖冠雄的办公室,人在落魄的时候最好结交,这时候的一句暖心话,要比平时奉承对方一万句还能交心,这个机会,王思宇当然不想错过,进屋后,肖冠雄果然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很热情地招呼王思宇坐下,两人足足聊了二十几分钟,王思宇一再表示,自己年轻,经验不足,以后在很多事情上,都要向肖主任请教,还请肖主任多加指点。
肖冠雄听了这些话,心里就有些愧疚,人家小王主任来到督查室的时候,自己可从没到对方的屋子里走动过,还在暗地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现在自己走了背运,小王主任没有记着以前的嫌隙,反而自降身价,说出这样的话来,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单看这份胸襟,就比自己要宽广许多,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能坐到这样的位置,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啊。
督查室领导工作分工调整的正式通知还没有发下去,督查室的各科室就已经提前得到了风声,刚刚吃过午饭后不久,王思宇那冷落很久的办公室突然间就开始热闹起来,这时候来的,就不光是一科二科的年轻人了,连那三位副处级调研员和几位科长副科长也都满脸堆笑地跑过来拜码头,无论是谁过来,王思宇都笑脸相迎,很热情地和对方攀谈,没有摆半分的领导架子,这更让众人觉得这位年轻的小王主任荣辱不惊,不同凡响。
而与此同时,肖冠雄那间办公室已经变得冷落起来,一下午也没有谁进去过,因为,他已经取代了王思宇之前的位置,被评为本年度在五楼办公的人中,最没有前景的两位副处级领导之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考
周六上午十点半,方如海家的客厅里,在连输了六盘棋后,王思宇无奈地从沙发上站起,转身进了卫生间,方如海则拖着肥胖的身子站起来,面带微笑,缓缓走到宽大明亮的落地窗户前,点燃一根烟,眺望着窗外的景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走进卫生间,打开壁灯,关上房门,王思宇靠在墙上吸了一颗烟,匆匆地洗了把脸,拿毛巾擦干净,抬起头来,却见镜子中的自己,眼睛还是红红的,就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试图去平复自己紊乱的情绪,但无论他怎样努力,都觉得心头乱糟糟的,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方如海很快就要调走了,去江南省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广播电视局局长,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王思宇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在突然得知这个消息后,他觉得有些眩晕,就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
对于他来讲,方如海和周松林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都要超过京城里那些人,尤其是方如海,可以说,没有方如海作为他的坚实后盾,就不会有王思宇的今天,方如海即将离开,让王思宇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内心之中,充满了不舍之情。
王思宇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周在市委大院里,方如镜会邀请他去家里坐坐,很显然,这是方如海在其中做了工作,方如海这是打算在离开华西省前,将自己托付给市委书记方如镜,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方如镜的夫人和一双儿女回国探亲,方如海是想借着这次家庭聚会的机会,让自己尽快融入方家。
对此,王思宇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师恩如海,不过如斯”
从卫生间出来时,方如海也已抽完一根烟,他抬手看看表,就冲着王思宇微笑道:“咱们走吧,时间快到了,去晚了,淼淼会发疯的,那孩子,比小晶的脾气还要大些。”
王思宇点点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迈进电梯,下楼后,司机忙从驾驶室里走出来,拉开车门,两人坐上车,小车缓缓驶出欧曼经典花园,拐上文化路,汇入北二马路的车流中,缓缓向西郊机场方向开去。
经过方如海的一番介绍,王思宇也对方如镜家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方如镜的夫人名叫江美琴,膝下有一子一女,大儿子名叫方城,小女儿名叫方淼,早在两年前,省城各方势力相互倾轧逐渐升级,多方角力使局势变得扑朔迷离之时,方如镜就将家眷移民到加拿大,以免去后顾之忧。
如今江美琴在加拿大魁北克省定居,经营着一家不大的农庄,儿子方城现在是律师,除了正常的工作外,他还经常帮语言不通的出国务工人员打些官司,在魁北克的底层华人圈里有一定的名气,经常有人登门求助,方城总是很热心地去帮忙;女儿方淼和方晶同龄,只是生日小了些,生性顽劣,现在就读于麦吉尔大学的宗教学院。
奥迪车到了机场,两人下车,来到候机厅,在过道里,恰巧遇到方如镜的秘书何仲良,三个人就站在玻璃窗前闲聊起来,十几分钟后,一架巨型波音宽体客机雷鸣般呼啸着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