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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婉才发落了齐才人,正要移步,却见贵妃带着几个宫女,袅袅的走了过来。
贵妃上前,同皇后见礼过,便就笑道:“今日御花园真是好生热闹,这么多姐妹都在,想必是赶着天气凉爽,大家伙都来赏花?”说着,似是不经意的瞧了地上一眼,道:“齐才人怎么在这潮地上跪着,头也磕肿了的,这像个什么样子?你不爱惜颜面也就罢了,只是梁美人在一边站着,她现下有着身子,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你这样子唬了她,惊了她腹中龙胎,谁担得起这个干系?”说毕,就眼睛望着萧清婉。
萧清婉道:“齐才人以下犯上,言语冒犯了宸妃姐姐,本宫正在训诫她,让她好好记着自己的身份。”贵妃就笑了,道:“原是这样,这等小事,哪里用得着皇后娘娘亲自料理,娘娘只需打发个人来嫔妾宫里说一声,再把人交来就是了,何必在这儿大动干戈?”萧清婉转了脸,看着贵妃,道:“小事?她目无主上,连本宫的话也敢胡乱打断,连这也是小事。那本宫敢问贵妃姐姐,什么事才算大事?莫不是等到哪日,她冒犯了龙颜,才叫大事?”贵妃轻轻一笑,道:“既如此,就请皇后娘娘将齐才人交予嫔妾,嫔妾自会公正处置,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萧清婉听这话,心道:你说这话,到底你我谁才是后宫之主?便道:“不必了,本宫方才已然做了处置,就不必劳烦贵妃姐姐了。”贵妃向前迈了一步,道:“皇后娘娘还是将人交予嫔妾的好。娘娘才入宫,诸般事情都不熟稔,若是举措失当,闹到了皇上那儿去,就不好了。”
萧清婉心头怒起,冷声道:“本宫是六宫之主,处置个小小的才人,还要贵妃姐姐点头么?!”贵妃亦看着萧清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嫔妾这处置六宫事宜之职,是皇上亲许的。皇上并没有话,这料理后宫之事,还该交由嫔妾。”两人正在僵持不下,一道惫赖的男声插了进来道:“母妃怎么在这儿?倒叫孩儿扑了个空。”
萧清婉没曾想到在后宫之内竟能碰见男人,心里大感意外,放眼看去。却见来人约莫二十来岁,身材高大,眉眼肖似赢烈,口鼻却又随了贵妃,额上勒着金抹子,身上穿一件圆领金补子湖绿缎狮子滚绣球直裰,腰上系着一条金镶玉刻花带,脚下蹬着一双崭新的皂靴,手里摇着一把洒金仕女图折扇。形容虽好,却有些风流浮浪,萧清婉见了心里厌恶,瞧了两眼便转开了头,只思忖着这怕就是皇长子赢纬了。
赢纬视众人如无物,只对着贵妃道:“孩儿今早上来宫里给母妃请安,去了长春宫却不见母妃,叫孩儿一路寻到这儿来。母妃在这儿做什么?”贵妃面上略有得色,道:“母妃在同皇后娘娘说话,你这孩子,见了长辈怎么不问安?又要让人说你没规矩了。”赢纬才向宸妃半恭不恭的问了安,又看向萧清婉,通身打量了一遍,才道:“这就是皇后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愕然,萧清婉脸上立时便现了怒色,连贵妃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道:“纬儿,你怎么这等没规矩!此是你母后娘娘,你说的那是什么话?!”赢纬这才行礼问安道:“赢纬给母后娘娘请安,赢纬年幼无知,冲撞了母后,还请母后见谅。”萧清婉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又见宸妃正向自己微微摇头,便道:“罢了,本宫才来宫中,大皇子不识得也是有的。只是这般言行无状,还要让贵妃姐姐好生教导。贵妃姐姐,齐才人你要带就带去罢,本宫没那个力气再厮缠。本宫就在坤宁宫,等着贵妃姐姐的信儿了。”说着,扫了她二人一眼,便同着宸妃梁美人一道走了。身后贵妃赢纬齐才人跪着恭送。
萧清婉心头恚怒,脚下的步子也就快了。梁美人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快走,却又不敢吱声,只勉力支撑,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脸上却见着白了。宸妃便开口道:“皇后娘娘且慢些走,梁妹妹是不能趱行的。”萧清婉倏地停了脚步,对梁美人笑道:“本宫心里有事,就忘了梁美人身怀有孕,梁美人勿怪。眼下梁美人可觉着有哪儿不好么?若是有些不舒服,就传了太医来瞧瞧。”那梁美人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今日又见了这样的阵仗,只想着快些回自己住处,哪里敢再多事,只白着一张瓜子小脸,轻声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爱惜,嫔妾身子无恙,不必传太医了。”
萧清婉看她脸色不好,想起方才之事,心中计较道:若是她回去,真出了什么事,我倒是要落个好大的干系。便温言道:“虽是如此说,只是梁美人身子金贵,万不敢有了闪失,稳妥起见,还是传了太医来瞧了罢。”说着,就传令道:“着人抬了轿子来,接了梁美人回延春阁,再去太医院请个老成的太医去把脉,完事了就到坤宁宫来回禀本宫一声。”梁美人听皇后如此安排,只得瑟瑟的谢了恩。一众人就在道边等着轿子。
须臾轿子来了,梁美人便告了退,萧清婉同宸妃看着轿子稳稳的往西宫行去,才又转了身往坤宁宫去。
路上,萧清婉道:“姐姐今日出来是做什么?倒和齐才人拌起嘴来?”宸妃道:“只是看着天好,来御花园走走,又看着那栀子开的好,想着折上几枝给你拿去插瓶,恰好就碰上她们。齐才人说是从长春宫过来的,本也没什么,谁曾想说着说着就拌起来了。”萧清婉冷笑道:“她是觉着,投靠了贵妃,就可以不将你我放在眼里了。我倒也要让她知道,我虽一时奈何不了贵妃,惩治她这个才人,还是能的。”宸妃道:“话虽如此,齐才人这人生性浮躁,经不得人架桥拨火,心里也藏不住事,今日这番举动,怕是有人授意的。”萧清婉闻言,便即问道:“姐姐是说……”宸妃道:“贵妃今日来得好巧啊,倒像是专程来给齐才人解困的呢。”萧清婉沉吟道:“贵妃此举,有何意呢?倒是让齐才人白白得罪了我。”宸妃道:“娘娘嘴里说着惩治齐才人,可做到了么?”萧清婉听了,便就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