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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婉回至坤宁宫东厢房内,才在炕上坐下,青莺就上来道:“却才娘娘在后头,宸妃娘娘打发人送了些果子过来,奴婢收着了。苏修媛也使人送了些糕饼过来,奴婢看娘娘有事,不敢去搅扰,就擅自拿了红封赏了来人,打发去了。”萧清婉听了,说道:“苏修媛怎么忽的使人送东西来?这事儿倒是稀奇。”便问道:“来人怎么说?”青莺道:“来的是苏修媛身边的春香,说她主子今年才收着了些上好的桂花蜜,就叫厨房做了几样蜜糕,送了孝敬娘娘尝个新鲜。又说若娘娘不稀罕吃,留着赏人也好。”萧清婉便笑道:“这苏修媛近来是怎么了,以往是从不踏坤宁宫的门槛的,这些日子倒常来问安,今儿还送点心来?”穆秋兰端了那两碟点心过来,道:“娘娘怎么糊涂了,她之前才来报过信儿,说了文淑容那事儿。今儿看着娘娘赏了文淑容珠子,想必是使人来打探子的。”萧清婉点头道:“姑姑不说,本宫倒还真忘了这一节。”说着,便瞄着穆秋兰,问道:“这几日,打探出些什么没有?”穆秋兰摇了摇头,道:“没听见什么。”萧清婉便道:“这人心里的事儿,也难说。外人瞧着没什么,难保她们自个儿心里存住了。问不出来也罢了,咱们知道有这么回事就是了。”穆秋兰应了。
明月自穆秋兰手里接了盘子,放在炕几上,道:“娘娘瞧瞧,这便才说的那几样果子并点心。”萧清婉看了看,那几样果子不过是些晚熟的香梨火枣,那点心却是新打的糯米蒸的糕,雪白的糕饼上撒着青红丝,又浇了桂花酱,十分精致,还未入口便已觉甜美。她当即笑道:“苏修媛那儿的厨子,倒是很有些手段。”穆秋兰在旁道:“想是苏修媛打听到娘娘爱吃鲜花肴馔,才特意做的这点心。娘娘就尝尝?”萧清婉道:“倒是个有心人,把这糕拿到后头去,本宫不吃。往后你们也都记着,除了皇上同宸妃,旁人那儿送来的吃食,告知本宫便是,就不必往跟前送了。”众人应诺。
青莺便端了那盘子点心往厨房去了,明月上来替皇后茶碗里添了茶水,看看皇后神色平和,便问道:“方才在后头,奴婢听娘娘说绛雪轩里是有人在的?”萧清婉便看了她一眼,她连忙道:“奴婢失言了。”萧清婉才淡淡道:“若非虚虚实实半真半假,她又怎肯信个十足?再者,也是让她有个忌讳,别想着本宫要靠着她才能拿捏了文淑容的把柄,反吃她拿住了。”明月见皇后并未生气,又问道:“巧慧既恁般忠心,娘娘不怕她回去,就将此事说给文淑容,打草惊蛇么?”萧清婉道:“她是个聪明人,心里自然有她自个儿的主意。本宫同她说话时,她起初还喊着主子娘娘,落后便以淑容相称,想必心里是生了隔阂了。咱们就静静的等着罢。”
众人正说着话,外头忽有宫人奏报内侍省副总管夏长盛求见。萧清婉同穆秋兰对看了一眼,便命宣了进来。
一时夏长盛进来,先打千问了安,才回禀道:“适才御前总管太监张公公来内侍省宣了旨,命将皇长子身畔的近侍尽数撤换了。虽说有皇上的旨意,奴才私下里忖度着,这人事调度还该来回禀娘娘一声,故而来了。”萧清婉微微一笑,道:“竟有这等事,张福全也不来禀告一声。那撤换的人选,他竟自个儿拿了主意不成?”夏长盛便回道:“那倒不是,皇上命张公公定了人选,奴才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萧清婉便道:“原是这样,本宫说呢,他也不能有这样的胆子。只是即便皇上有旨,他也该来回禀本宫一声。不然这宫里大小事体,你们不来禀报,本宫都不知道,当本宫这皇后是张画儿挂在那里看的么?”说了一阵,又对夏长盛笑道:“你倒是乖觉伶俐,很会办差。不似张福全,虽在那位子上了坐了这些年,行起事来却颠三倒四的。”夏长盛满面堆下笑来,忙低头道:“娘娘错夸了,奴才只是不敢误了差事,谨守本份罢了。”萧清婉又问道:“虽是皇上定的人,那些名字也该报到本宫这儿,你回去就将名单抄录了,送过来。”夏长盛道:“奴才也想到此处,已将名单带来,请娘娘过目。”说着,自怀内掏了张纸出来,双手呈了上去。
明月自他手里接了过去,呈至皇后面前。萧清婉淡扫了一眼,并不就看,只是说道:“这东西放在坤宁宫,本宫留个底子。你也先回去罢,仔细干差,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说毕,便向明月使了个眼色。明月便向里间取了一封红封出来,递在夏长盛手上。夏长盛忙不迭的接了,又叩头道:“奴才谢娘娘赏赐,奴才去了!”
打发了夏长盛,萧清婉歪在炕上,叫明月拿了那张纸一一念了名字,又道:“这些人,你心里都留个影子,别日后提起咱都忘了,误了事。”穆秋兰应了,明月接口道:“奴婢今儿早上也模糊的听外头人说起,皇上下了朝就打发人去传旨,将皇长子的禁令从三个月延到了四个月,这会子又说要换皇长子身边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萧清婉早已想到是先前自己在皇上跟前说的那番话奏效了,也不说破,只是道:“谁知道呢,想必又是什么事儿惹了皇上心烦罢。”穆秋兰在旁笑道:“虽是皇长子素来言行无状,履遭皇上训斥,但自娘娘进宫以来,他这已是连遭了两次幽禁了。”萧清婉笑了笑,并没接话。
穆秋兰又道:“皇长子身畔服侍的人,都是贵妃亲自挑选的,旁人插不下手去。眼下倒是个极好的时机,娘娘不思量思量?”萧清婉沉吟道:“起初本宫也动过这心思,只是这些人既是皇上命张鹭生挑的,其内必有皇上的亲信。咱们不知底里,冒冒失失的去打点,难保不传到皇上那儿去。依着皇上多疑的性子,只怕要多想些什么,那咱们前头的功夫就全都白费了。罢了,这头先放着,还是等过上段日子,咱们闲了,再打量这一头。”穆秋兰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