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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皇后一行返至坤宁宫,萧清婉兀自气恼不休。穆秋兰命明月端了一盏安神汤上来,捧与萧清婉,嘴里就劝道:“娘娘且吃一盏热汤,静静心。”萧清婉接过汤碗,吃了两口,方才说道:“你瞧本宫方才气的胳膊也软了,通抬不起来,两只手也是冰冷的。”穆秋兰陪笑道:“娘娘仔细身子,今儿娘娘同皇上那样吵嚷,皇上都未见责,可见娘娘在皇上心里分量。娘娘倒何必为了那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自己?再者,此起彼伏乃宫中常见之景,往昔也不见娘娘这般,近来倒是怎么了?娘娘忽然就吃起醋来了。”
萧清婉吃了热汤,脸色略好些了,便说道:“本宫也不是醋,本宫没进来时,这宫里就内宠颇多,本宫倒吃谁的醋去?本宫争的,是那个情!”穆秋兰又道:“这个,娘娘倒是多虑了。唐才人得宠时日尚浅,还不成气候,皇上也未必很放在心里,娘娘为了这个就同皇上置气,委实不值。”萧清婉笑了笑,说道:“话虽如此,但她进宫还没几天,就能在宫里搅得鸡犬不宁,实在不可不防。待这朵莲花在皇上心里扎了根,到时候再去拔,可就费神了。还是早做处置的好。”
穆秋兰听毕,微微点头,转念又问道:“那穆美人的事儿,娘娘是不打算管了?适才过去,娘娘只顾同皇上理论,倒也不及说了。”萧清婉笑道:“这样送上门的好筏子,为何不管?本宫不是叫你把那包裹搁下了么?皇上瞧过自然就明白了。就是皇上不记得,这御赐的东西,宫史那儿都记录在案的,一查就清楚了。倒不必咱们再多费什么口舌了。”
两人正在屋里说话,外头宫人进来报称张鹭生求见,萧清婉闻说,忙令准见。
少顷,张鹭生手里捧着一方锦盒,弓着腰走到堂上,与皇后打千问安已毕,便将那盒子送到皇后跟前,说道:“皇上打发奴才送这东西给娘娘过目。”萧清婉心中狐疑,便向穆秋兰看了一眼。穆秋兰会意,接过盒子,打开来递到她眼前。萧清婉定睛望去,却见是方才所见的绣了和合二仙的扇套,被铰做了几截,扔在里头。
她心念一转,便即明了,不由露出了些笑意。张鹭生在下头又说道:“皇上还命奴才捎话与娘娘:那几张字帖,皇上已亲手焚了,娘娘不必挂在心上。娘娘少气恼,别伤了身子,就值得多了。待会儿,皇上还过来与娘娘说话、用膳。”说毕,略顿了顿,又道:“娘娘,奴才多一句嘴,皇上已然有些恼了,来日方长,娘娘还是不要迫得太紧才好。今儿娘娘一日里连着和皇上置了两回气,皇上纵然爱重娘娘,心里也难免存了些火气。便是寻常人家的汉子,遇上娘子这般,也要有些难堪,何况是天子之尊?娘娘不要为了这些无足轻重的人,伤了同皇上的情分,那可不值了。娘娘聪慧,这里头的轻重紧要,自然比奴才见的明白。”
萧清婉闻言,心里默默思忖了一回,就微笑道:“多谢公公提点,公公一片为我之心,本宫铭记在心。”张鹭生慌忙陪笑道:“娘娘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哪里用得着奴才提点?不过是奴才有了年纪,多嘴多舌罢了。”一席话毕,萧清婉又吩咐宫人款待他吃了茶食点心,方才着人送了他出去,临走又笑道:“托公公回去捎句话,只说本宫气倒了。”张鹭生是个心通七窍之人,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玄机,连忙应下,就去了。
穆秋兰送了张鹭生出去,抽身往回走,才走到后院,迎面撞见李明贵往外去。就立住脚,问他做什么去。李明贵答道:“娘娘吩咐,请王太医过来。”穆秋兰心中明了,也不再多问,进屋去了。
赢烈听了张鹭生的奏报,连忙问道:“皇后当真气着了?”张鹭生满面焦虑,回道:“可不是,奴才过去时,娘娘在榻上歪着,脸儿也白白的,说话也没力气了,难过的紧呢。”赢烈连连顿足道:“这样的孩子心性!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值得这般生气!”嘴里抱怨,心里又着实的挂念,一叠声的吩咐传仪仗往坤宁宫去。
走到坤宁宫外,门上宫人见着,就要通传,却被他喝止了,道:“不要再惊了她。”
行至后堂廊上,赢烈待要进去,却因萧清婉才同他嚷了一场,略有些抹不开面子,便先咳嗽了一声,才慢慢往里走。
迈步进堂,只见太医令王旭昌正在堂上坐着写药方。一见皇帝到来,慌得王旭昌连忙下拜,口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