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总计需要募集三十万石粮食,这还只是第一年所费,若是核算整个工程期,最后的投入将是一个创私人募集纪录的大数字。
有人骇得连冷汗都出来了,脱口而出:“怎么要这许多,官府这是发了狠了?”
又有人道:“就算真有那么大的收益,也只有穆百万这样的豪商才有机会,我们小门小户,也实在难以加入争夺。”
这批商人眼界浅,不能与穆百万相比,听说这么大的投资,顿时又打起了退堂鼓。穆百万知道现在是自己该上场的时候了,便笑道:“诸位莫急,此番费用极大,也不是一家能做得下来,以在下之意,应当成立一个商会,我们江州人共同出资。
你们可要知道,这块大饼出现不容易,我们江洲人不狠狠多咬一口,省内外其他人岂能放过?”
穆百万最知道商人的心思,他们最怕的就是被别人抢生意,如今提起江州之外的外敌,顿时就让众人有了同仇敌忾之心。
有人惊醒道:“穆员外所言甚是!藩台大人为咱们争来的机会,可不能平白给外地人占了去,虽然今日只有三成收益,我们江州诸人不可放过。
这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江州商人有优惠,过几日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来人可就更多,价格也会抬得更高!不趁这个机会尽可能多占,更待何时?”
更多的人在心里纷纷计算,三十万石粮食看起来吓人,但这是对一家而言。如果江州商人能够联合起来,那这个数目也并不算难办。
而且众人联合,不必互相抬价,自然这招标也就更容易拿下——事实上不就相当于只对一家开标?他们拿下之后,内部再怎么分配,倒是后话了。
穆百万趁热打铁道:“我们江州人可组建商会,共同将这募资接下来。万一今后有了什么问题,也可同气连枝共同应对。”
众人听到后也觉得很有道理,单个商人面对官府毕竟有些弱势,但若全城商人组成牢固的联合体,那政治风险就小多了。
穆百万几句话奠定了今日的基调,一众商人再无疑虑,开始热火朝天的讨论起商会与工程的细节来。
潘大人一言不发,心中却像是乐开了花一样。金师爷顾盼自雄,有一种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感觉。穆百万更是大喜,自觉多年夙愿一朝达成,简直就像是第一回当新郎官时候的激动和热切。
这时候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有人冷冷开口道:“商会之议,自然不错,不过在下请问一句,江州商会若是成立,奉谁为主?”
这人开了口,场内的气氛有所变化,众人的讨论也冷了下来。这个问题绝对没错,只是提出的时机太令人尴尬了,这是他们这些商人应该回去以后关上门再讨论的事,哪有在藩台大人面前直接争权夺利的道理?
穆百万甚至不用看,立刻就知道是谁在使坏。
定湖省中的商人以穆百万为首,但他终究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还是有人会蓄意挑战他的权威。比如这一位张富贵,此人家中以当铺为业,黑心悭吝,几十年来也赚下百万家私,将当铺开遍了整个定湖。
本来此人心狠手黑,有不少作奸犯科事,但他偏偏走通了臬台按察使大人的路子,在省内势焰熏天,倒是没人能够动得了他。
平日张富贵与穆百万做对也就罢了,而今天明明是江州商人地位更上一步的机会,他居然还来作梗,真是看不清形势!穆百万想到这里,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正要反唇相讥,忽然又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张富贵此人唯利是图,绝不会无缘无故开口,穆百万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有政治敏感性的人,立刻就觉察到些什么。张富贵说话,是他自己意气用事,还是臬台大人有所吩咐?
潘大人当然也知道张富贵是臬台的狗,这时候来捣乱,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偏偏又是他们商人内部事,他这个布政使不能强行干涉,否则显得过于徇私。
正为难间,门口传来一阵清朗笑声,叶行远翩然而入,目光扫过一众商人,大笑道:“定湖省商家,只听闻穆百万一人,实乃众望所归。除了穆员外之外,还有谁能为江州商会之主?”(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