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神通分配与使用不协调的现象,同样也是圣人文教秩序僵化的体现,需要神通之人没有神通,拥有神通的人又很少需要使用神通,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如果叶行远真能主持自上而下的变法,神通分配的规则应该要与使用频率挂钩,不用的、形式上的神通无须保留,这应该能够节省一部分天地元气。
不过现在不过只是遐想罢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能不能撬动圣人之道的第一块基石,就要看这次的特区建设如何定案了。
叶行远给自己泡了一壶茶,静静的在后衙之中等待。这一次,他有足够的耐心。
宇文经也在等待,他在首辅府邸之中已经连续等待了三日,每天严首辅都是一早出门上朝,要到傍晚时分才回来。这对习惯了迟到早退的古稀老人来说,实在属于难得的敬业。
争论犹自没有结束,事实上从许多方案被否决之后,最后回归到单纯的要不要建立琼关特区的讨论才变得特别尖锐。
自己的提案无法达成,便会转而反对别人的提案,这是大家的拿手好戏,所以当争到最后,最初谁持什么样的观点都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反对的人是谁。
严首辅倒是一以贯之,他始终是最坚决反对琼关特区建设的领jūn_rén 物--当然这位瞌睡首辅的最大强度表示也就是慢吞吞的说一个“不”字。
但在他的历史上,这已经属于难得的强硬态度了。
严首辅的这种强硬态度让沈孝一党非常兴奋,他们于是成为了叶行远坚定的支持者。沈孝当然记得叶行远在吏部曾让他没面子,但在更重要的政争面前,面子根本什么都不算。
首辅华盖殿大学士对五辅东阁大学士,这本来应该是一场一边倒的争论,但是这一次另外三位大学士的态度暧昧,使得内阁一直无法得出结论。
宇文经每晚都坚持看完当日内阁辩论的记录,并通宵整理论点与论据,一早制作简报供严秉璋参考。严秉璋往往只是在用早膳的时候匆匆扫上一眼,便一言不发的上朝去了。
到回来的时候,自有随从将今日的记录转交给宇文经,老大人也已经疲倦的不能再多说一句话。
从每日的辩论来看,宇文经绝望的发现,叶行远这份奏章得以通过的可能性越来越高。因为所谓特区的效果优点太明显,任何人越了解它,就越会为之心动。
而严首辅一党反对的意见其实很单一,无非是“乱人心”三个字而已。如果宝座上是一位谨慎勤政的君主,抑或首辅再有更强势一点的性格,仅有这三个字便能否决任何一个方案。
然而现实隆平帝本身就是个不安分的皇帝,而严秉璋却过于沉稳,以至于改变的力量一直在暗流涌动,并不会被轻易的打压下去。
小严相公每日看着宇文经出出进进,甚为不满,到第三日上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他,警告道:“宇文先生,家父年纪大了,你何必如此催逼?叶行远此人固然令人生厌,但这特区之法亦非坏事,至少可为朝廷开源节流。
如今战乱四起,到处要用钱,能有新法子搞到钱便是好事,何必要拘泥?”
宇文经淡然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小严相公收了多少银子为之说项?”
小严相公面色一变,恼羞成怒道:“哪有此事,我本是出于公论。”
宇文经笑了笑,并不理他,心中却越发失望。有人已经把脑筋动到严首辅家中,这等于已经是刺刀见红,只怕即将要分出胜负。
就在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严秉璋难得的提前散朝回家,他依旧是半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发呆。不过他一到书房,便将宇文经叫了进去,告诉了他内阁讨论的最后结果。
“此次我们输了,不过,也可以说是赢了。”严秉璋语气平淡,并无丝毫起伏。宇文经都听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
他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到底会不会有琼关特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