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道:“若是这样一来,回程的商人都将银两存入琼关票号,京兆府、金州两地的票号银两不足又该怎么办?难道那边也免去运费么?那岂不是全无赚头。”
叶行远叹息,古人的脑筋确实不太会转弯,并不是他们笨,只是初次接触,又有心挑刺,所以掉入了自己思想的陷阱罢了。“何必如此,京兆府和金州到琼关都有一个月以上的路程,也就是说我们有一个月的缓冲时间可以平衡两地,若是这边存银多了,那便暂停免费,提高收费,商人逐利,便不舍得存入。
等这边存银不足,到时候再开免费,或者只降低运费,便可从容调整两地存取的比例,这中间空间极大,丝毫不用担心。”
这中间的一个月,才是用来玩金融衍生工具追求暴利的好时候,不说别的,单纯放贷利息都极高。只是朝廷小心翼翼,暂时不让他们玩这一套罢了,叶行远也不强求,他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虽知原理,并未操作过细节,所以追求的是更高的容错率。
反正有杠杆调解工具在,三地票号的存取很容易平衡,根本不会出现姜克清所担心无银可兑的窘况。
姜克清愣愣的看着叶行远,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书是白读了,叶行远口中如此简单的解决方法,怎么自己就没想到。亏他还得意洋洋觉得抓住了叶行远把柄,准备挖两个大坑给对方跳,如今却显得尴尬无地。
他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在票号问题上决定再多下功夫研究,暂时就完全交给叶行远去处理。
由于有一个月的空间容错,票号的运营甚为正常,虽然一开始的收益不算太高,但随着一笔笔的银两存入票号,这也意味着琼关市场的交易额越来越大,税收自然是水涨船高。
尽管只是二十税一,由于每日有上万两交易额进出,琼关特区光这商税的收入,一个月就超过了一千两——一年足足能有上万两,这可是上县都拿不出的纳税总额!
再加上票号的官营收入,同样也是半成,虽然异地存入量大约只有交易量的四分之一,但这也意味着什么也不用干,平白一年多三千两银子。这钱完全是白来的,才叫人欣羡不已。
而此时叶行远的手段还未使出,只是拿出一个官营异地汇兑的工具而已。他却不知道在许多人眼中,他这个文曲星摇身一变,又成了财神爷的化身。
穆百万就拜托唐师偃致信叶行远,几乎是负荆请罪,表示自己狗眼不识泰山,没有让唐师偃的义勇军前来琼关救人,罪该万死。但还是希望死之前能够见识一下平白生钱的票号奥妙,最好是能够在江州开一间分号,穆百万愿意全权代理。
这封信写得七颠八倒,叶行远暗自好笑,他回信表示穆百万不必担心。唐老哥拉出来的所谓义勇军只怕都是些醉汉,就算赶来琼关也是给蛮人送菜,叶行远还要多谢穆百万拉住了唐师偃,免得他白送了性命。
至于票号之事,目前票号只是官营,但并不代表民间不能出资在各地建设分号。叶行远给穆百万出了个主意,说他完全可以在江州另行开一个票号。不过将第一间分号开在琼关票号里面,两边通存通兑,所有成本由穆百万出,收益琼关分润五成,还要缴纳一万两银子的保证金。
这种挂在官营票号中的私人票号,一般人不是特别注意不会发现。反正商人们在江州存了钱,在琼关也可拿到,在琼关存了钱,江州亦可取出。只要能保证资金,收益便能源远流长,日后穆百万再慢慢累积信誉,便可缓慢自开分号,到时候便可做大。
穆百万看了这信眉飞色舞,他毫不犹豫就直接让京城的铺子掌柜给京兆府琼关票号送了一万两银子表示诚意,然后又选了江州城内一处门面,装潢得美轮美奂,名之为穆氏票号。
这票号开启了私人银行的滥觞,日后穆百万转型成金融资本家,终于不用辛辛苦苦做皮革、木材生意,坐在家里也能赚钱。为此欢欣不已,自此更耽于享乐,活到百岁才死。这是后话,便不再提。
却说姜克清见叶行远只出一策,便盘活了琼关市场,心中既为此欣慰,又觉得有些不爽。一日便又将叶行远找去道:“这特区不该只是市场,叶大人起初说开票号吸引商队不过只是治标之策,如今倒要请问何为治本之法?”
叶行远正有循序渐进之意,听姜克清上路,便微笑道:“正要与大人商议此事,若说有商贸自可得豪富,不过琼关只是一个交易市场的话,来得太虚。以下官之见,是要让琼关成为一个重要产品的生产基地。
日后旁人想要买货,都得来琼关。正如和田玉、东北参之类,这才是万世不易的经济根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