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晋安郡王过了年都十八了。”贵妃提醒道。
“十八怎么了?当年平王在宫里住到三十岁怎么了?”太后竖眉说道,“谁又在背后嚼舌头呢?”
“没有没有。”贵妃忙低头说道,“我这也是好心。”
太后哼了声。
“且不说他才回来,就说庆王也离不开他,哀家不会让他出去住的。”她说道。
唰啦一声脆响,贵妃面前的碎了一个玉碟,门外的宫女立刻又退开几步,守住门不让人近前。
“说庆王离不开他?怎么就离不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照顾不了一个傻子吗?”
“娘娘慎言!”高殿院沉脸说道。
贵妃用手扇着驱散心中闷气。
“我看留他在宫里,娘娘是还有别的心思吧,如今看着皇帝身子好了,又想着再添个孙子了,也不看看皇帝的身子才好了多久,就把那些妃嫔往他身边送,也不怕毁了龙体!”她压低声音接着抱怨道,“就算真的有人得孕了,传出去好听吗?晋安郡王今年都十八岁了!别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当爹了!到时候….”
“娘娘,娘娘!”高殿院越听越听不下去了,竖眉喝道,“不要命了,这话怎么能说!”
“我不说,早晚有人说。”贵妃哼声说道,到底是不敢再说,端起金盏饮茶。
高殿院吐了口气。
“其实娘娘急什么,如今他在宫里还是宫外,又有什么干系。”他说道,“陪着庆王亲历亲为,赚得皇帝和太后的感动不已,得到了,也失去了,正如娘娘所说,郡王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书也不成,人也不成,不过也好,跟庆王倒也相配,难道娘娘还担心这样两个废物?那可真是高看他们了。”
贵妃舒了口气。
“这个我自然知道。”她说道,依着凭几,“只是,我看到那个晋安郡王心里就不舒服,他那眼神,就好像一条毒蛇,时时刻刻的冒着寒光,我一想到他留在这个宫里,我就日夜难安。”
正所谓疑邻盗斧杯弓蛇影啊,自己心里有鬼,自然会看别人有异。
高殿院摇摇头,这句话他自然不能说出来,何止不能说,这辈子还要烂在心里,再也不要想起来。
他捻须沉吟,忽地眼睛一亮。
“郡王今年已经十八了。”他说道,“别的耽搁了,这婚姻大事总不好也耽搁了吧,成了亲总不好还住在宫里吧。”
贵妃闻言亦是大喜。
“对啊,他该成亲了。”她说道,说道这里又有些丧气,“只怕皇帝和太后舍不得破了他的送子运。”
高殿院摇头笑了。
“话不能这么说,皇帝和太后也是慈悲心的。”他说道,“郡王为了庆王殿下做了这么多,难道皇帝和太后真要让他当庆王的奶妈一辈子吗?他自己都没个人照顾,真是怪可怜的。”
贵妃得到提点慢慢的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没错,也不过是个少年郎,是该找个人照顾了,这世上最贴心的人只有夫妻啊。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街上不时的传来,一群孩童笑闹着跑过来,程四郎忙让开几步。
脚下的路新修过,铺上了石头,虽然前几日刚下过雪,但地上并无泥泞。
虽然回到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南程这边了,但他还是很惊讶。
这南程怎么好似一日一变。
不过想到是那娘子所为,这也没什么稀奇了。
一个弱女子竟然在京城有三份产业,这种事都能做到,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到。
身后马儿得得响伴着孩童的笑闹。
“大管事回来了大管事回来了。”
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孩童在一匹马前后欢跃,这并没有让马上裹着皮裘带着帽子,一副富贵老爷形象的男人丝毫的不耐。
“去去,买糖吃吧。”他摆手说道。
牵马的小厮立刻拿出从腰里的钱袋里抓出一把钱给了孩童们,孩童们笑着欢呼着跑开了。
这曹大管事出手阔绰,半年就在江州府闻名遐迩。
与其说阔绰,不如说糟践钱,该花的不该花的,他都敢花。
钱就是用来糟践的,这便是这位曹大管事的口头禅。
不是自己的钱自然糟蹋起来不心疼,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都不止一次说过这话,虽然妯娌两个不说话,但在这件事却是一致的观点。
想到母亲和婶母,想到如今一家两门的生分,程四郎不由叹口气,家里兄弟姐妹包括母亲婶母在内都一致说如今的一切都是程娇娘导致的,还说她是多么凶恶忤逆的人,程四郎觉得有些可笑,他们口里的程娇娘和自己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认识的程娇娘,端庄美丽大方温婉知礼,简直是世上再没有的好姑娘….
想到这个好姑娘,程四郎不由抿嘴笑,但旋即又有些怅然,看向前方。
这个好姑娘到底去哪里了?一个孤身女子在外这么久真是让人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