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看到什么？”
夜色里测天台上男人回过头，高高的观天台上没有一丝灯火，只要满天的星光。
“看到了天命。”男人微微一笑道。
她抬起头，星光下女童似一脸不解。
“命可以看到吗？”她问道。
男人伸手抚了抚女童的双鬓，抬头环视四周，从观天台上可以看到周围层层叠叠的房屋，夜色里若隐若现。
“阿昉。”他道，“当然，别忘了我们程家做什么的。”
“做吃的，做玩的，念书的，记史的，领兵的….”女童认真的扳着手指道，“还有东山哥哥的爹看病的….”
男人哈哈笑了。
“那些只小道。”他道，一面伸手指天，“阿昉，你要知道，我们程家的大道，观天道。”
观天道。
寒风越发猛烈，风吹着散落的发丝，程娇娘伸手抚住，抬头看天，漆黑一片的夜空似乎在狂风下渐渐撕开了一道口子，隐隐有星光闪烁。
天道，为什么乱了？
大周朝的太白经天据书中记载，只有十八次，十七次已经在这之前发生过了，而第十八次，也就大周朝最后一次，在大庆朝高祖灭大周前一年发生的。
也正靠着这一次太白经天，大庆高祖顺应天意，代大周而取之天下。
距离此时尚有几十年，怎么如今出现了？
难道此时不察，书中漏记了？
“娘子，酒。”半芹道，再次斟酒。
程娇娘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再次看天，星光隐隐。
“父亲，那你看到天道什么？”
男人闻言低下头微微一笑。
“天道啊。”他道，“就天命。”
“父亲，看天命又为了什么？”
“为了顺天命，也为了逆天命。”
顺天命！逆天命！
程娇娘坐起来。
那，他们程家所做的事，到底顺天命，还逆天命？
顺的什么？逆的又什么？
以前不知道自己谁，从未想过过往，如今知道了自己谁，因为不忍直视也从不想过往，此时看来，过往还要想一想的。
“父亲，我为什么要学这么多道？”
“因为，阿昉将来很重要，很不一样。”
很重要很不一样，因为要做皇后吗？那时候，大家都这样的。
不，不大家，父亲从来没过，他只笑着。
不谎。
如果真这样的话，父亲会开口应和的，如果不开口，那就……
程娇娘伸手扶住心口。
她之所以重要，之所以要学这么多，也许并不因为她要做皇后。
那因为什么？那为了什么？
为了…此时此刻吗？
此时此刻又为了什么？
程娇娘抬头看天，太白经天吗？
太白经天预兆什么？天下乱？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天下乱？
而与此同时，司天台一间密室中，一张几案旁堆着着乱乱的书卷，地上散落着几卷写有天文志的书卷，而那学生站在几案前，也惊讶的看着面前散落的纸张，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点图勾勒。
“我的天啊，我算出了什么？”他失声喊道。
这声音惊动了火盆前坐着打盹的小吏。
“你可小心点啊，这里的东西可别弄乱了，弄坏了，你可要掉脑袋的。”他立刻道，抬头看向学生，见他面色惊愕的呆立，“怎么了？”
“我算出了什么？”学生又道，看向他，神情不惊愕，换成了惊喜。
“什么？”小吏怔怔问道。
“月食。”学生道，伸手指着天，“月食！”
月食？
月食，凶兆，从上始则君失道，从旁始为相失令，从下始为将失法。
作为司天台的小吏对于天文历法占星天官亦有些了解，一句话很快喃喃而出。
但很快他又嗤声笑了。
“有什么稀奇的，你们上次不也算出日食了吗？”他道。
结果呢？还不又错了。
“行了行了，天天月月的你们算这个算那个，到最后连历法都算错了，走走。”小吏不耐烦的摆手道，“天都要亮了，你快出去吧，这里的天文历法谶纬天象上与天通 ，可不人人都能看的，快快趁着天还没亮，快走吧。”
学生无奈只得收拾东西而去。
东方发亮，将明未明，天地之间一片昏昏，寒风凌冽，学生裹紧了衣袍，将怀里的纸张收好，又抬头看天。
难道真的先看错了，如今又算错了吗？
天色大亮，庆王府里，晋安郡王有些懒洋洋的依凭几，看着坐在地上自己玩的高兴的庆王。
“六哥儿，你，她不真的对我生气了？”他吐口气又问道。
庆王自然不会回答他。
“我觉得她不的。”晋安郡王道。
虽然口中这样，还忍不住叹口气，一下一下抛着被庆王扔过来的球。
“殿下。”
有内侍疾步而进。
“司天台有个人看到了太白经天。”
太白经天？
读书可不仅仅经史子集，还有天文地理都要多少通晓。
太白经天意味着什么个读书人都知道。
晋安郡王有些惊讶的坐起来。
“现在？”他问道。
“不。”内侍忙摇头，“昨日，而且只有一个人看到了，还只个学生，所以被否决了。”
晋安郡王微微皱眉。
太白经天…..
太白…经天….
“没错！原来如此吗？”晋安郡王拍膝道。
没错？又原来如此吗？
那到底还不？
内侍听得愣愣。
“没错，太白经天。”晋安郡王点头道。
内侍听得怔怔。
“殿下，你也看到了？”他不由问道。
的，看到了，晋安郡王点点头。
那时候自己站在程娇娘家门前，看到那女子正抬头看天，神情与往日不同。
她能预知日食，那这太白经天必然也认得的。
那，她不因为他不开心的！
不因为他！
“殿下。”内侍不安的问道，抬头却见晋安郡王正展开笑脸。
笑？这时候怎么能笑！
内侍顿时打个激灵。
“殿下。”他忙喝道。
晋安郡王也回过神。
“殿下，如果真太白经天。”内侍低声加重语气道，“太白经天！”
这天象凶兆，国之不安，天子危难，怎么能笑呢？
晋安郡王想要收起笑，但笑意却掩饰不住。
不因为自己她才不开心的哦。
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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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字，今日一更
这过度以及为将要发生的情节铺垫背景和原因等等，可能无趣，大家可以攒文，等戏肉开始了，我会叫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