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不会派卫青去。我想了很久,答案是我还是会派卫青守卫那条小路。而且我不会派你们当中的任何人跟着他。
几里长的防线,若是没有几个镇得住场子的人盯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而那时候我能依仗的只有你们。
其实有时候我也后怕,那一仗实在太凶险。若是军臣单于跟咱们死磕,胜负还在两可之间。
你们说得对,卫青还小。将军的成长总是伴随着难以估量的人命,一将成名万骨枯。其实将军就是人命填出来的,我现在也算是大汉名将了。你们想想,从南到北再从东到西。咱们杀了多少人,你们数的过来么。光人头京观咱们就盖了多少,可那都是敌人的性命。有多少是自家兄弟的性命。
我算是异数,卫青比不得,你们也比不得。我只希望,每次出征都把弟兄们全须全影的带回来。我不喜欢听那些孤寡的哭声,我不想看见母亲来管我要儿子,女人来管我要丈夫。孤苦无依的孩子问我他爹在哪里,白发的老人问我她的孙儿在哪里。
没法儿答,真的没法儿答。你们当端起碗来说那句安心上路那么容易?他们都是我带出去的,他们他妈的上路都是我的一道道命令送他们去的。午夜梦回扪心自问,我这心里就好像猫抓的一样啊!
祠堂里的牌位越来越多,有你带的兵也有你带的兵。还有苍熊,他们都是我带出去的。他们死了我有愧啊,你们说我气。我气的是他卫青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躲在医馆里带着伤,也能搞大那东湖女人的肚子。你们可曾见过他去看望阵亡羽林的家属。你们可曾看见他去抚恤手下的孤寡。还他娘的腆着脸让他姐姐央求你们来说情。
虽说慈不掌兵,义不聚财。可他妈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他妈的带大了一个长着石头心的冷血将军。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他妈的意味着这小子拿人命根本不当一回事儿,打仗是要死人。人这辈子注定是要发点光。发点热。可他妈自己手下的兵,不是劈柴。不能拿当兵的命当劈柴烧。
你愿意当劈柴,还是你愿意当劈柴。或者是你,说啊你们谁愿意当劈柴让我烧……”
云啸越说越激动,最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侯爷,侯爷。您喝多了。我们扶您回去。来人,快点……”
戴宇赶忙一把拽住云啸,苍虎在一旁扶着。两个人几乎是架着将云啸送出了餐厅。
门外的卫青跪在地上,脸埋在长长的羊毛地毯里。身子一下一下的抽搐,久久不能起身。
南宫带着铁卫架走了云啸。哥三看着桌上空了的酒壶。还有几乎没动的小菜互相看了一眼,一声叹息之后站起身走了出去。路过卫青面前的时候,他们的脚步都没有停留。
窦婴带着大军出发了,据说送行之时极为的隆重。刘彻亲自将这位表叔送出了长安城。自然,顺便将两位监军介绍给了窦婴。
司马迁、张骞。这两个家伙一身戎装站在窦婴的面前不卑不亢,窦婴明白这俩人就是皇帝侄子给自己添堵的。
三千禁军,虽然战力怎样不知道。但总算是经常在未央宫里执役的,军姿还是错不了。
这三千禁军都是清一水的骑兵。不过骑乘的马匹可就没有云家那样高大。有云家淘汰下来的匈奴马就已经是不错的了,许多人的马跟驴子类似。骑在上面两腿都快拖着地。
就这形象,刘彻居然也能睁着眼说胡话。夸赞这是威武之师。窦家的人都十分的无奈。他们集体认定这位窦老六脑子出了问题。可没有任何办法,现在白纸黑字已经写在了那里。连手印都按了,想反悔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据说太皇太后得知这个消息,默然不语再没有见任何人。
窦青咧着嘴,站在送行的队伍中。看他的表情,就跟死了亲爹似的。怪不得他老子站在台上总是没事儿瞪他几眼。
灌夫站在台下。此时的他也是全身戎装,一身的甲胄。在他的身后是五百栾家的家兵。他们都着着牛皮铠甲。在大汉,除了云家没有别家可以打造出那种漆黑的铠甲出来。所有的jūn_duì 。最好的铠甲也就是牛皮甲。窦婴这样的大将或许会有一件锁子甲。
刘彻对窦婴的态度异常的亲密,笑得好像一只偷吃了鸡的黄鼠狼。
窦婴出发了,带着三千名全副武装的禁军出发了。二十天很短,稍有一些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魏其侯这场赌十有*是输定了,因为这简直就是行军的时间,根本没有给他流出寻敌交战的时间。
几乎所有的人看着出征的队伍都在盘算下一位丞相的人选问题。许多在长安的侯爷,都削尖了脑袋想将这天下第一的高官纳入囊中。
侯爷们都挖空了心思的找关系,现在能够决定丞相人选的只有两个人。皇帝与太皇太后,很明显太皇太后比较占据优势一些。
长乐宫的门口排起了长队,侯爷们纷纷求见大汉实际的当家人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