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锦弯身瞧那两只呆眼青蛙,眼睛微眯,忽然心头似有蜡烛点亮,照得他思绪瞬间清晰:“鲛人?”
话一落,青蛙双目直盯,有惊诧,也有戾气,那呆滞模样瞬间不见,万般警惕。
果然没有看错。风锦摸摸下巴,他本尊未回,可是辨人的本事,却回来了:“我没有恶意。”
“我们知道。”青蛙一动不动,四肢仍贴地,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我们也没有。”
屋内忽然有翻身的声音,风锦没有再继续问,再问,就真的有恶意了。他走进里面,铃铛还没有醒。在屋里坐得无趣,便去角落拖了竹子过来嚼。味道清甜,细嚼慢咽还是不错的。
屋外春雨又下,又似蚕宝窸窣吞食。
过了好一会铃铛终于从梦里醒来,风锦问道:“醒了,被外面雨声吵醒的吧。”
铃铛幽幽吐字:“被你啃竹子的声音吵醒的。”
“……”
铃铛撑床起身,背后刚有空隙,那宽厚熊掌就托住了腰,护她起身。铃铛狐疑看它:“白老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吧?”
风锦脸一抽:“村姑,你心里阳光点。”
“连日阴雨,阳光不起来了。”铃铛有气无力,刚受的冲击还没缓过来。揉揉肩头,倒是想起方才自己被恶龙拖入水,本该没命,可为什么会在白老熊的怀里?难道是它救了自己?
床沿忽然窜上两抹绿色,呱了一声引得铃铛注意。
“蠢蛋,我们来看你了,要开心起来,不要怕。”
铃铛脸一黑,她的心情更坏了好嘛!
青蛙又道:“下次再去水多的地方就是真蠢蛋,我们拉钩。”话落,伸出了黏腻腻的蹼。
铃铛看着被沾上粘液的床,心一抽,忍无可忍拿了枕头飞扫。瞬间两团绿色惨叫着飞出窗外……
青蛙从风锦耳边飞过,但他这次只闻到了青蛙的湿气,却半点鲛人的气息都没感觉到。他眨眨眼,回头看向那已消失不见的绿影,若有所思——他刚才才恢复的灵力,竟然又不见了?
来的这么突然,可消失的也很突然。
“难道鲛人能把气息藏得这么好?还是我自己出问题了。”
风锦念叨一句,铃铛倒是听清了,皱眉:“你知道它们是鲛人?”
“嗯。”
“那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自然不会,那可不是君子所为。”风锦起了好奇,问道,“为何你会为了鲛人得罪龙族的人,还被下了这么重的诅咒?”
“不告诉你。”
“那我去问红葛。”
“等等。”铃铛直勾勾看它,“你就不怕得罪龙族吗?”
风锦哼声:“我觉得龙族得考虑一下怕不怕得罪我。”
铃铛知道它不是普通的熊,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罢了,看在它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告诉它无妨。虽然这家伙又嘚瑟又自恋又懒,但心眼不坏。
“鲛人和龙族向来不两立,这点想必你知道。”
“两族恶交,三界无人不知。”
“但鲛人里也有不好战的,呆瓜他们一家四口就是,却被族人不耻,百般排挤。呱爹呱娘怕兄弟两人受伤,因此带他们离开。谁想在路上,碰见了龙族中人。龙族的人围攻了他们,呱爹呱娘没了,阿呆和阿瓜他们入水逃走,顺着地下泉水钻入我的井里,住了三年。直到两年前,它们从井里出来太久,被龙族的人发现了。”
风锦插话道:“被发现的前提是从井里出来太久?”
铃铛点头:“据他们说井里好像有什么可以隐藏他们的气息。”
连鲛人气息都能隐藏,不但是这村子奇怪,这院子更奇怪。
铃铛继续说道:“他们知道龙族的人在村外,不想连累我,就去赴死。我得知后,追赶过去,和龙人大战。再后来龙人就给我下了这诅咒。”
“他们没有要杀你?据我所知龙人可是没什么人情可言的。”
“可能觉得诅咒比直接夺我性命更狠毒吧。”
事情已过两年,铃铛也记不太清楚那几天大战的事了,不过好像没受什么苦就是了。这诅咒对日常生活的影响不大,龙族不再缠着她,又保住了呱呱兄弟,她就更懒得去想。
她已说完许久,见那白老熊满眼沉思,问道:“在想什么?”
风锦缓声沉吟:“水一深恶龙就会出现,那你肯定不能用大澡桶泡澡。所以我刚在想你是怎么洗澡的。对了,你是怎么洗的?”
“……色狼!”
啪啪啪!
“嗷——不可以打脸的!”
两人正打打闹闹,一根青藤破窗而入,红葛急声“阿呆和阿瓜走了!”
铃铛一顿,难道是去找龙族了?气得从床上跳下:“那两个呆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