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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清一进院就见她哥在廊子上转悠,搓着手一边儿走一边往外头望,看见自己,忙小跑了过来:“小妹可来了,快急死我了,快去瞧瞧若瑶,这几天都不大好,今儿一早起来就吐了。”
怀清见她哥急的那样儿不禁好笑:“哥没给嫂子瞧瞧吗?”
怀济一愣,因有怀清就忘了自己也会医术,自己虽比不上怀清,寻常病症还难不倒他,只不过一急就忘了。怀清摇摇头,果然是关己则乱,她哥这个慌张的样儿,她可从来没见过。
若瑶听见兄妹俩说话,从里头出来,还没迈出门槛就让怀济挡住了:“外头有风,你还病着,回头着了风岂不更坏了。”
不由分说把若瑶拖了进去,若瑶看了怀清一眼,脸有些红:“又不是纸糊的,哪就值当如此了,如今正是五月里,天气和暖,哪来的什么风?”
怀济却道:“小心些总没有错。”说着扶她靠在炕上,还舍不得离开。
怀清没辙的道:“哥,你再这么着,小妹可没法给嫂子看病了。”
怀济这才起身,让怀清给若瑶号脉,怀清号了一会儿问叶儿:“嫂子的月事如何?”
叶儿道:“正是说呢,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仍不见,奴婢说让姑娘来给小姐瞧瞧,小姐只是不依,说姑娘这些日子忙,不让奴婢跟姑娘说这事。”
怀清点点头,看着若瑶,见她脸色虽有些不好,精神却不差,且,眼底隐约透出丝丝喜气来,不禁恍然,即使没经验,这当娘总是有感觉的,想必若瑶早有预感,才不让叶儿来找自己。
怀济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眼里的狂喜几乎要倾泻而出,却仍小心翼翼的问怀清:“莫,莫非是有喜了?”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
怀清点点头:“从脉上瞧□□不离十。”
怀济愣了一会儿,忙叫陈皮进来吩咐:“快快去叶府送信。”回过头伸手抓住若瑶柔声埋怨:“身子不舒服该早让我知道才是,亏了我不放心叫怀清来了,不然一个不小心……”
若瑶白了他一眼道:“不许胡说。”
怀济忙道:“好好,不胡说,不胡说……你这会儿觉着如何?”
若瑶推了他一把,不好意思的道:“怀清还在呢,这么着不怕你妹子笑话啊。”
怀济却道:“怀清也不是外人,笑话什么,她比我还高兴呢。”
怀清是高兴,早就盼着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女呢,这回终于来了,能不高兴吗,叫了叶儿过来,仔细吩咐她平时吃食上当注意什么,作息上怎么调整等等,事无巨细,一一嘱咐。叶儿听的极为认真,这可是小姐的头一胎万分要紧。
兄妹俩围着若瑶转了半天,最后若瑶烦不胜烦的道:“你们兄妹俩坐下吧,我好着呢,真的,放心好了,一定会给你们张家延续香火。”
兄妹俩彼此看了一眼,也不禁笑了起来,方才落座,怀清挨着若瑶坐在炕边儿上:“嫂子别想什么香火不香火的了,我跟哥都不在意这些,只要是嫂子生的,男孩女孩都一样,女孩儿更好,赶明儿承继我这个姑姑的衣钵,当个女郎中多好,小子太皮,倒不如小姑娘好,嫂子也瞧见辉哥儿了,一会儿都不闲着,皮的人脑袋疼。”
说起国公府的辉哥儿,若瑶不禁好笑,之前不大走动,只是听说那小子皮,后来怀清的身世揭开,两家几乎就成了一家,常走动,见辉哥儿的时候也就多了,方知道上官氏总说儿子皮真不是开玩笑,那小子真能皮出圈去,以前走的不利落还好,如今走好了,更是皮的没边儿了,一眼瞧不见就没影儿了。
尤其喜欢缠着怀清这个姐姐,只要看见怀清,小子立马靠过来,缠着怀清跟他玩,不把怀清弄的筋疲力尽绝不算完,若瑶想想都觉好笑。
怀济却道:“辉哥小呢,这时候皮点儿好,长大了才聪明。”
若瑶好笑的看着他,知道相公这是爱屋及乌,因为怀清的关系,也把辉哥儿当成了亲弟弟一般看待,这亲情虽说拐了弯,却一点儿没打折扣,这也是当初若瑶怎么也没想到的,叶府之前跟国公府也算泛泛之交,如今因为怀清的关系,两家走动的颇为亲近,还有将军府,尹家,相比之下,余家虽是儿女亲家,跟国公府倒远了不少。
说起余家,若瑶想起余静茵来,跟怀济道:“不是说今儿约好给葛大人送行吗,这会儿可不早了,再不去就晚了。”
怀济这才站起来道:“是了,不是娘子提起此事,险些忘了。”刚要走,又有些不放心,怀清道:“哥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怀济这才去了。
等他走了,怀清不禁道:“还是头一次见哥这样呢,可见心里头高兴,不过,葛大人是谁?怎从没听说过?”
若瑶道:“你呀真成贵人多忘事了,当年你们兄妹在扬州的事儿,忘了不成。”
怀清恍然:“莫非是葛连升,记得去年升了扬州知府,他来京做什么?”
若瑶道:“听相公说,江南的盐道出了些事,前些日子盐商罢市,弄的江南人心慌慌,皇上借着百蝗宴的由头,招了盐道的夏大人跟葛大人进京,说起来,这江南这些盐商还真是不消停,好好的买卖不做,穷折腾什么啊?”
怀清道:“有道是无奸不商,之前邱家兄弟把持江南官场,跟盐商沆瀣一气,贪污朝廷的税银不说,还拿着朝廷的盐引,光明正大的贩卖私盐以获暴利,后来邱家兄弟倒台,皇上下令严查盐道,江南的官儿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不敢拿盐商的好处,自然会秉公办理盐务。”
若瑶道:“吏治清明百姓受惠,这才是正道啊,他们还闹什么?”
怀清道:“那些盐商吃惯了私盐的甜头,哪里还肯做正经买卖,自然要闹了。”
若瑶道:“虽说我没去过江南,可也听说江南盐商豪富之名,据说只扬州一地盐商的家资,比咱们大燕的国库还富,倒不知是不是谣传了。”
怀清道:“这可不是谣传,恐还是保守估计了呢,我大燕的国库税银大半来自江南的盐税,而这些盐税之于盐商所获暴利而言,只不过九牛一毛罢了,一进江南,沿河盖的那些园子大都是盐商的私宅,比起皇上的行苑也不遑多让,家里更是金银如土,这些人不会想自己一辈子能使多少银子,想的就是怎么才能得到更多更大的利润,这是奸商,更是刁民,有他们在,江南无一日得安。”
若瑶忽道:“前儿爹爹叫了怀济过去,说皇上有意整顿江南盐道,你哥如今仍未下放,皇上不会又把你哥放到江南去吧,听爹说江南的盐运使副使出缺呢。”
怀清点点头:“如此说来,十有□□错不了,当初在江南,哥扳倒了邱家兄弟,却遭江南大小官员跟盐商一起联名上奏弹劾哥哥,若不是叶大人死保,恐哥哥难以全身而退,这些人虽得了一时爽快,可皇上却并不糊涂,江南的盐道之弊,始终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若想改革盐政,哥哥是最佳人选,而哥哥这个回马枪杀回去,恐比别人更有震慑的效果,所以,哥这趟江南之行恐逃不掉的。”
若瑶道:“我倒希望你哥哥能外放江南,虽他嘴上不说,我也知道,他不想赋闲在家,我瞧见他查阅历朝的盐政资料,可见心里头仍未放下江南的事儿呢,若此次能成行,这一番心血也算没白费。”
怀清点头:“只不过哥哥若去江南,嫂子这刚怀了身孕,怕经不住这一路舟车劳顿,若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若瑶道:“你哥若去,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跟去的,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我记得当年母亲怀宝妹的时候,你说过,前三个月需谨慎小心,过了三个月就不妨事了,如今才五月,皇上刚下了赐婚旨,你跟四皇子的吉日,估摸该在八月,虽说你如今是赫连府小姐,却也是怀济的妹子,这一点儿皇上也知道,故此就算怀济外放,恐也是在你成婚之后,那时我的肚子也过三个月了,还怕什么。”
说起怀清的婚事,若瑶不禁拉着她手笑道:“倒是真没想到,你跟四皇子能这么快,那天还跟你哥说,只不定得过了年呢,不想百蝗宴过去,皇上就下旨赐婚了,不过,四皇子对你的一番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快些也好,省的夜长梦多。”
怀清道:“瞧嫂子说的,什么夜长梦多。”
若瑶:“我不信你不知道,余静茵这些日子天天往皇后宫里头跑,说不定就是想求皇后娘娘,想嫁进四王府,虽说正妃没她的份儿,可还有侧妃呢,若是皇后娘娘开口,难道你还能驳了去不成,那是你婆婆,若驳了她可是大不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那天我还跟母亲说,估摸皇后娘娘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你需小心应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