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微怔,似有所悟:“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没有发现其他势力插手中部鲜卑和南部鲜卑之争,可从望的语气判断,这里面还有内情。
望没有解释,他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可从收集到的零星消息看,这次草原动乱并不简单,本来是件小事,却被人借机闹大,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背后隐藏了什么目的,还没查清楚。
“哼,与我大晋作对,以秃发树机能之才,最后都只能落得黯然失败,还有谁能?”傅闻不以为意。
“你别小看了这些胡蛮子,”望郑重的警告他:“这些胡蛮子,从拿得动刀箭就开始在打仗,十多年下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骑射功夫远超我大晋士卒,我大晋比他们强的是,粮饷充足,草原丰饶却贫瘠,胡蛮子不懂经营之道,战争一旦拖延,无处劫掠,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傅闻略微沉凝,点头道:“先生说的是,这独孤豪呢?先生认为该如何处置?”
“处置?干嘛要处置。”望一笑,提起茶壶给傅闻倒上杯茶:“南部鲜卑是我大晋屏障,也是我大晋的一条狗,狗养得好,就不要让他吃饱,独孤部落和恒锋有矛盾是好事,只有分而治之,他们才能完全听我们的。”
大晋在击败鲜卑后,将鲜卑分为四部,目的就是分而治之,其中南部鲜卑一向与大晋友好,南部鲜卑和白山匈奴,共同构成了大晋北方屏障。
但南部鲜卑内部同样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大王恒锋,另一部是独孤部落,俩人同样有草场之争,泰定帝时期便发生过,还是方回将这事处理了。
说来,恒锋和独孤豪与方回的关系莫逆,方回虽然仇恨鲜卑人,杀得鲜卑人血流成河,可方回与恒锋和独孤豪的关系挺好,特别是恒锋,几乎是他一手扶持到南部鲜卑大王的位置上。
这恒锋原是鲜卑野狐部落小王的小儿子,按照鲜卑人的继承秩序,应该继承王位的是他的大哥,可方回却说服了他父亲让恒锋继承了王位。
野狐部落是小部落,方回又将战争中俘虏的大批鲜卑人交给恒锋,同时将占领的大遍草场给了野狐部落,生生将野狐部落从一个数千人的小部落扶持成有十万之众的大部落,将恒锋扶持成南部鲜卑大王。
对独孤部落也一样,独孤部落是仅次于野狐部落跟随方回作战的鲜卑部落,所以,战后,方回将以这两个部落为主体的鲜卑部落放在靠近大晋边境的区域,同时强行将部分中部鲜卑小部落划到南部鲜卑,放任南部鲜卑坐大。
此举为大晋建立了一个屏障的同时,也埋下了南部鲜卑与中部鲜卑的矛盾,在四部鲜卑中,中部鲜卑与大晋的关系最差,也因此被削弱最严重,安置的地方也最靠北,环境也就最恶劣。
望轻轻叹口气,低声道:“朝廷欠方回良多。”
傅闻听到这话,也随之叹口气,没有答话,方回一案,乃朝廷禁忌,方回在大位竞争中站错了队,被泰定帝诛杀,当今皇帝也不会给他申冤平反。
可又不得不说,大晋到现在还在享受方回留下的遗产。
大军在落水原已经驻扎了三天,三天里,太原王燕溱见了几乎每一个鲜卑王爷,熊霸是来得最晚的。
“荼利怎么没来?”
简单寒暄之后,太原王单刀直入,神情不愉的看着熊霸:“难道他即这么怕被我一刀砍了!”
熊霸呵呵笑着点头,别看他名字很硬,可实际上他的身材不高,在鲜卑人中算是比较矮的,但很壮实,颌下留了一大蓬胡子,头发有些发黄,两侧剃得精光,只在中间留了一溜。
“大王托我给王爷带信,”熊霸拿出一封信交给燕溱身边的亲卫,亲卫转交给燕溱。
燕溱拆开信看,信不是很长,胡人大都没什么文化,信件很短,鲜卑人也没文字,所用文字依旧是大晋的文字,也就不用翻译。
“他什么意思?道歉,自己不来,让你来道歉!他把朝廷看成什么了?!!!”
燕溱非常生气,荼利在信中说了三件事,第一,这次纠纷是恒锋的责任,这些年,恒锋不断引诱中部鲜卑的部落和人口,此举违反了当初的协议;第二,此次草场之争,乃恒锋故意挑起,恒锋暗中抢夺草场,他不得不应战;第三,他向朝廷请罪,不该在没得到朝廷许可下兴兵,这次他不能来落水原是因为作战负伤,无法起床了。
燕溱觉着看完这封信后,不由大怒,他这一生气,威势顿涨。
可熊霸身经百战,乃鲜卑有名战将,当然不会被吓住,他呵呵一笑,抱拳道:“王爷息怒,来之前,我去看过大王,大王的确是负伤了,卧床不起,实在来不了。”
“哦,恒锋够厉害的,”太原王燕溱冷笑道:“荼利身边多少勇士,居然能伤得了他!”
“战阵之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熊霸正色道:“当初,就连先大王都曾数次负伤。”
熊霸口中的先大王,指的是秃发树机能,当年,他是秃发树机能手下骁将,始终忠于秃发树机能,就算秃发树机能死后,他依旧保着秃发树机能的儿子森春,继续与大晋作战,后来森春死于内乱,他这才臣服大晋,算是最后一批臣服的鲜卑部落。
“那么这次中部鲜卑的事就由你来做主?”燕溱也不与熊霸废话,直接问道。
“大王已经委托我了。”熊霸点头称是。
燕溱没有说话,他也意识到,现在事情由于荼利没来,变得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