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事还要慎重。”冯胜连忙劝阻:“朝廷无此先例,万一出了漏子,朝廷势必追究。”
“能有什么漏子,”赛义姆神情焦急:“我刚接到京城的报告,调集一千万两银子,绝无问题,柳大人,五厘太低,我成本都不够!”
“成本?你这还要成本?”柳寒狐疑的盯着他。
“光靠京城的银子压根不够,我还要从京城附近的商号调银子,只是数量和路途不一样,这也需要成本的,我的柳大人。”赛义姆苦口愤怒的分辩着。
“朝廷没有这规矩,”柳寒沉凝着,歪头看着赛义姆,赛义姆胖乎乎的脸上连肥肉都堆成了褶子,两只眼都快眯成一条缝。
“我说大人,这双赢的事,朝廷少了开销,我也小赚一点,这两好的事,朝廷有什么可追究的。”赛义姆好像很是不解。
“你可不是小赚一点。”柳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赛义姆搓着手,很是委屈:“大人,我能赚多少,你这要送的大约九百万两银子,我在京城的店里也只有五百万两,要从周边调四百万两,这路费,人工,吃喝,算下来,要花费多少,十万以上。”
柳寒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赛义姆犹豫片刻,十分肉痛的说:“好,我再让一步,一分五厘。”
赛义姆的神情就像挖了他一块肉似的,肥嘟嘟肉都在颤抖,小眼睛愈发可怜了。
柳寒还是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赛义姆,赛义姆愈发可怜了,两个小眼珠不停的转悠,手指捏着胡须,显然十分挣扎,十分为难。
“好!”赛义姆一跺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道:“我再让一步,一分二厘!柳大人,柳爷爷,你该满意了吧。”
“一分!”柳寒竖起一根手指头,稳稳的说道。
“柳大人!柳兄!柳爷爷!”赛义姆哭丧着脸:“一分不行啊!”
“不行,就算了,我也懒得冒风险。”柳寒说着就冲外面叫道:“送客!”
魏豹立刻进来,赛义姆转身冲他双手急摆:“别急!别急!”
“柳大人啊!您好歹也得让我喝口汤吧!一分真不行,一分一厘!”
冯胜完全呆住了,这赛义姆似乎铁了心要做成这笔生意,卑鄙无耻下作,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就差跪下来抱着柳寒的大腿哀求了。
可柳寒不为所动,就停在一分上,不管赛义姆怎么说,都不肯让半厘。
最后,赛义姆幽怨的盯着柳寒:“好吧,一分,就是一分,不过只此一次。”
说这话时,赛义姆的肥肉都在颤抖,好像心肝被人剜去了似的。
“那成,本官冒点风险,就让你通汇钱庄送银子,到扬州后,给我开银票。”柳寒整整衣衫,起身笑呵呵的拍拍赛义姆厚厚的肩膀:“老赛,别这样,你赚大发了!”
赛义姆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大人,这次老夫可亏大发了。”
柳寒哈哈大笑,用力拍拍赛义姆的肩,每拍一下,赛义姆脸上的肉便抖一抖,于是他更加“痛苦”了。
赛义姆一摇一晃的走了,冯胜赶紧上前,提醒道:“大人,还是先和宫里报告,等宫里的批准再说。”
“此事当然要向宫里报告,度鸟来回一趟,等我们回扬州,估计宫里的回复也就到了。”
毕竟是近千万两银子的事,没有宫里的批准,他也不敢随便让通汇钱庄送。
九百万两银子,一分便是九万两,他若擅自做主,宫里恐怕就要他的脑袋了。
“大人,九万两银子,这赛义姆感觉好像没赚钱,这奸商。”冯胜摇头,神情中有鄙夷也有疑窦。
柳寒看出他没明白,便笑了笑说:“这笔生意,他没赚什么银子,如果操作得好的话,估计能赚上几千两吧。”
“几千两?这,”冯胜觉着很少,可话到嘴边又变了:“这也不少了。”
“赚多少,得看投入,这次生意,他投入了几百万两,才赚几千两,这就好比,你拿几百两银子作生意,最后只赚了几个铜板,你觉着这笔生意赚钱了吗?”
冯胜苦笑下摇摇头,这当然不算赚钱了,可他还是不解:“可,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是作这笔生意?”
“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柳寒笑道:“你想想,他要做成这笔生意,对他通汇钱庄意味着什么?”
冯胜皱眉想了想,柳寒微微摇头,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然后才说:“你想,连朝廷的银子都让通汇钱庄交接,其他人还会说什么吗,通汇钱庄便会立刻声名大振,以后谁还会怀疑通汇钱庄的兑换能力?通汇钱庄在这笔生意后,信誉将不可动摇,今后他发出的银票,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你说,他赚的银子还会少吗?”
冯胜恍然大悟,柳寒笑道:“所以,这笔生意,他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只要做成了,就算不赚钱都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冯胜苦笑不已,这商家手段真是狡诈,忽然他又涌起一问:“既然大人已经看破他的用心,为何还要让步。”
“过犹不及,”柳寒不冷不热的回道:“凡事留人一线,不可竭泽而渔,人家调了几百万两银子,多少也该让人挣点辛苦钱,你说是不是。”
冯胜心中凛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