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在心里冷冷一笑,看来还是不死心,他也没冲柳寒施礼,径直坐上去,端起酒壶就给自己倒酒。
柳寒也不说话,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来,一壶酒看看就见底了,盛怀忍不住了。
“怎么?今儿就喝酒?”
柳寒耸耸肩:“没事,就请前辈喝杯酒。”
“就喝酒?”盛怀微怔,柳寒点点头,盛怀不死心:“你就不怕朝廷追究你失职?”
“失职?失什么职?”柳寒很纳闷,十分好奇。
“朝廷让你审我,你审不出结果来,朝廷还不治你的罪?”盛怀神情带着丝倨傲,语气中便带上了教训的味道。
“哦,这事,”柳寒恍然大悟,笑道:“多谢前辈为我担心,不过,这事不要紧,你的事,已经有证据了,有没有口供都不大紧,你不知道吧,就说匿丧不报吧,朝廷让汝南郡守和...,你老家的那个县令,入府查看,所以,这事已经证实了,还有,你家人霸占田产之事,你家的账本就已经足以证明了,嘿嘿,五两银子一亩,盛大人,你作得好买卖,啥时候,给我介绍介绍。”
盛怀放下酒杯,看着柳寒:“按照朝廷制度,钦案必须要有口供,否则要追究主审官失职。”
“失职?我没失职啊,”柳寒摇头,指着边上记录的书办:“他不是正在记录吗,到时候,你签字画押,摁上手印,这不就是口供。”
盛怀哑然失笑:“这也算口供?”
“那什么算口供?”柳寒问道:“好吧,我问你,为何匿丧不报?”
盛怀轻轻叹口气,这是他心里的隐痛,柳寒没有逼问,只是安静的等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盛怀深深的叹口气:“这什么时候,新税制推行正急,卫振一案,牵动扬州地方,这个时候我能走吗?”
“所以你就匿丧不报,”柳寒摇摇头,惋惜的说:“我说老盛,这事你办得不妥,你想啊,老夫人病故,这纸包不住火的,这要泄露了,就是大罪,身败名裂,再说了,这扬州不是离不开你,你走了,还有王泽他们,他们也是士族,还是千年世家,王家的势力比你盛家可大多了,有他们顶着,这新税制的阻力只能更大,你说是不是?”
盛怀没有说话,阴影里的厉岩不由一阵恶寒,柳寒又加了把火:“再说了,不是有太师在朝中,下一个刺史,不一样得挡着新税制。”
盛怀神情木然,柳寒轻轻叹口气:“我觉着这事上,你上了别人的当。”
盛怀还是没说话,不过神情却有写异样,柳寒微微摇头:“你看这次扬州抓了这么多官,可就没有王博,你觉着这是什么原因?”
盛怀大为惊讶,抬眼看着他,王博是他的亲信,扬州长史,在扬州可以称得上第二号人物,居然在这次幸存了!
这是什么原因!
柳寒端起酒杯小小的品了口,目光注意到,盛怀的手不住弯曲又张开,心里知道有门了。
“第二个晚辈不懂的是,你家里抄到的银子,对不上账,实不相瞒,你的管家已经被我拿下了,可账目对不上,有些银子的用途很奇怪,你的管家也说不清楚。”
“很简单,那些都送到京里去了。”盛怀说道,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其实,我就算告诉你,又怎样。”
柳寒笑道:“那说不定。”
盛怀抬眼看着他,目光颇为玩味,柳寒神情坦然,盛怀拿起酒杯,一口喝干,目光挑衅。
“我就算告诉你,你敢查吗?”
“敢不敢查,是我的事,说不说,是前辈的事。”柳寒微微一笑,毫不掩饰自己希望得到这个消息。
盛怀想了想:“我在扬州这些年,总共收了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我猜猜你抄到多少?十五万两左右,对不对?”
柳寒心中微感意外,这盛怀对家里的情况非常清楚,这次在盛怀扬州家里抄到的银子是十五万两千多两,就是因为数目差距太大,所以才要问一下。
“其实很简单,除了,老家送回了十万两左右,其他的都送到京里了,不说别的,先帝娶当今太后时,我就送了贺仪十万两,去年太后寿诞,我就送了八万两银子。”
“可这也不够,才十八万两。”柳寒补充道。
盛怀笑了笑,笑意中带着丝鄙夷,那眼光就像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