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问题的重点,已经不在这了,我跟勋哥谈过了,他说这次咱们如果想保罗汉和静波,必须得让古保民松口。”
“这事有困难啊!”林天驰听完杨东的话,沉默了半天,随后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以咱们跟民渔协会的关系,这种事运作起来太难了,昨天咱们公司的渔船刚刚被撞沉,还因此搭上了两条人命,这件事我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跟民渔协会那伙人脱不开干系,你说,古保民现在都用这种手段对付三合了,咱们还他妈凭什么要给他服软呢,怎么着,合着他古保民的儿子受了伤,这种事就成了了不得的大事,而咱们死的两个渔民,就这么拉倒了?他古家人的命,凭什么就这么值钱呢?”
“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啊。”杨东听完林天驰的话,掏出控制头痛的药,吞下去了两颗:“在我回来之前,汉子和李静波,还有店里的那个服务生顾北明,已经被签刑拘了,所以不论如何,等古长澜那边的结果出来,我都得去见古保民,跟他谈谈,给多少赔偿,才能让他放过汉子和静波。”
“你也知道,古保民旗下的民渔协会,就是个摇钱树,古保民本来就不差钱,而且还跟咱们有这么深的矛盾,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即使跟古保民谈了,他也不会松口的。”林天驰虽然情绪激动,但思维很理智的回应了一句。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想过了,但是现在汉子和静波已经被捕了,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我也必须得去试试。”杨东似乎早已经猜到了林天驰的回答,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声。
“他妈的,咱们明知道最近这些恶心事,都是古保民和他身边的人干的,现在还得把脸摔在地上,去给他低头,这他妈叫什么事啊。”饶是一向圆滑的林天驰,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也罕见的情绪失控了。
“咱们这边死的两个船员,没有证据能指到古保民身上,可是现在罗汉他们打伤了古保民的儿子,已经证据确凿了,咱们不低头,遭罪的是进去的人。”杨东忍着头疼,低声开口。
“跟古保民谈的时候,我去吧。”林天驰看着窗外已经朦胧的天色,一声叹息,林天驰冷静下来之后,也明白用三合去碰撞民渔协会,是以卵击石。
“算了,还是我去吧。”杨东微微摇头,自己把事接了过来。
话音落,房间内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其实杨东心里对这件事的抵触,比林天驰还要深,他更加知道自己此一去,都会经历些什么,但是此刻的林天驰可以抱怨,但杨东却不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选择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去把事情继续办下去。
对于罗汉和李静波他们而言,自己心中的任何愤怒与不满,都可以通过拳头宣泄出去,此刻躺在看守所内大通铺上的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去关心这件事,但杨东却彻夜未眠,而且整个三合公司里面,也只有他,没有肆意妄为的资本,因为在他这个位置的意义,就是要对所有人的行为负责,也要顶住其他人顶不住的压力,咽下其他人咽不下的委屈。
……
古长澜做完手术之后,是在第二天上午醒来的,因为铁钎子刺破他皮肤时候的温度过高,导致伤口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油污感染,所以古长澜的半边脸颊红肿不堪,左眼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也肿成了一条缝隙,不幸中的万幸,古长澜最终没有伤到面部神经,虽然还需要进行下一步的伤检,但目前的这个结果,不管对于他来说,还是对于已经被采取强制措施的罗汉、李静波等人来说,似乎都值得庆幸。
古长澜躺在单人病房中,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床边的古保民,因为舌头也受了伤的缘故,所以古长澜的喉结蠕动了半天,才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一句话:“爸……我疼……”
“该!怎么不他妈疼死你呢!”古保民看见古长澜醒了,声音粗重的骂了一嗓子:“你他妈说说你,从国外回来才几天啊,前些天被人捅进了医院,差点把命给丢了,这才刚离开医院,脸又被人给毁了!你就不能务点正业!给我争口气吗!”古保民说话间,双肩不住耸动:“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呢!”
“爸……”古长澜躺在病床上,两行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淌落。
“操!”古保民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喝骂一声后,也跟着红了眼圈:“澜澜,就当爸求你了,别再瞎折腾了,行吗,你想要什么,爸都能满足你,可是唯有命,你只有一条,爸爸就算再有本事,没办法给你第二次活过来的机会,知道吗!”
“爸……这次……我没惹事……真的是他们……招惹的我们……”古长澜躺在病床上,无比憋屈的解释了一句。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这事你别管了,你务必记住我的话,等这次事过去,你千万长点心吧,澜澜,爸爸已经不再年轻了!”古保民苦口婆心的说完一句话,抬头看了看已经见底的输液瓶,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键,随后起身向病房外走去,打算出去抽支烟,古长澜就算再不争气,可他也是古保民唯一的儿子,更是他唯一的血脉,而古保民看见孩子这副惨状,又怎么能不心疼呢?
“咣当!”
古保民拽开病房的门,刚迈步到了走廊,就跟迎面走来的杨东打了个照面,抬头间,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杨东本来是准备去病房敲门的,等他看见古保民出门之后,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瞬间换好了一副笑容,迈步迎了上去:“古哥,你在呢。”
“你来这干什么?”古保民看见杨东到场,面沉如水的质问了一声。
“我听说你儿子住院了,所以过来看看,顺便跟你谈一下赔偿的事。”杨东比划了一下手中的果篮,又指了一下古长澜的病房:“方便我进去看一下吗?”
“没必要,你走吧。”古保民压根没接杨东的话茬:“这次的事,我一分钱医药费都不用你们出,还有你所谓的赔偿,我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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