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认不识的,为啥给我钱啊?”魏立刚攥着手里冰冷的一沓子钞票,目光执拗的看向了两人。
“孩子,我和你大妈这辈子,啥都经历过了!你得知道一点,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在为钱活着!”老魏头笑呵呵的看着魏立刚,眼神中透着一抹慈祥,话语中也蕴含着跟他身份极为不符的哲理:“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个孩子,值得我们帮一把,感情,不就是一点点处出来的嘛。”
“啪嗒!”
一生劣迹斑斑,身高一米八多的壮汉魏立刚,在听见这句话以后,鼻子蓦地一酸,虽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掉下来了两颗眼泪,随即一瘸一拐的站到地下,双腿猛然下弯。
他是恶人,可以做到毫不犹豫的对陌生人痛下杀手,可以对他人的哀求置之不理,视若罔闻。
可是当他这种恶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却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纠结与忐忑。
魏立刚不怕别人打他骂他,却最怕别人对他有所照顾。
这种感觉,让他周身发麻,不知所措。
人以善心待我,我却暗藏杀机。
固然魏立刚十恶不赦,但终究人性未泯。
五千多块钱,对于魏立刚而言,算不上是多大的数目,甚至都不够找个档次高一些的姑娘过夜,但却是这老两口子全部的积蓄,更是一份期许。
他们希望魏立刚能用这些钱,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
这份情,压得他直不起腰。
“扑通!”
魏立刚双膝触地,蹭了一下脸上的眼泪,面色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我小的时候,我妈跑了,我爸娶了后妈,压根不jb管我!我十六岁那年被技校开除,自己出去打工,冬天零下十几度,我却连一件羽绒服都没有,我被冻急眼了,就去学校门口抢了其他孩子的钱,然后被送到了少管所,从那一天开始,我这辈子再也没回过家!我这一生,从来不他妈相信什么亲情,也再没叫过爹妈!但是今天,我跟你们二老磕三个头!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咚咚咚!”
魏立刚身体下沉,额头在地上泛起三声闷响。
“孩子,说这个干啥!快起来!你别把伤口抻了!”老太太红着眼圈扶起了魏立刚:“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能听见有人叫我一声妈,这就够本了!”
“来吧,再陪我喝一杯酒,我送你走!”老头看着魏立刚,脸上绽开一抹笑容。
两个生存在荒山上,以替他人牧羊为生的孤寡老人,一个身背命案,血债累累的悍匪,组成了一个畸形的家庭。
它并不温暖,也不高大,却给了这三个对生活无望的人,一丝丝的慰藉。
哪怕,只是昙花一现。
……
一个半小时以后,老魏头的老年代步车缓缓停在了一个小镇上,这个镇子极小,只有一条主干道,长度还不到一公里。
“吱嘎!”
老年代步车停在路边,老魏头转身看向了魏立刚:“这个小镇叫太平堡,是个交通咽喉,从沈y离开,去吉l和内m的大车,都会从这边走,这个镇子里的客车和黑出租也不少,你想离开,会挺方便的。”
“哎,好!”魏立刚看着窗外略显荒凉的小镇子点了点头。
“我就送你到这了,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注意身上的伤,忌辛辣,别吃凉的!”老魏头笑笑。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其实是个通缉犯……”魏立刚坐在车里,看着老头的后脑勺开口。
“我都知道!”老魏头打断了魏立刚的话,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递到了后面。
“哗啦!”
魏立刚将纸张展开,眼眸跳动,因为他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通缉令。
“救下你的第二天,我就收到这东西了,我怕你大妈着急,就没告诉她,但是我觉得她也能猜到点啥,呵呵!”老魏头洒脱的笑了笑,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为啥还救我啊!”魏立刚看着通缉令上的内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原来这老两口子,什么都知道。
“我说过,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既然是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呢!我这个人,没多大情怀,也不懂啥法律和大道理,只是看你可怜,把你救了,就这么简单!”老魏头叹了口气:“孩子,信我一句话,既然出了事,那就去面对!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躲躲藏藏的,大老爷们,总得把该承担的责任担下来,只有这样,你以后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我没回头路了,自首,也只有死路一条!”魏立刚将手里的通缉令撕碎:“我,犯的是杀人的罪!”
“唉……”
老魏头一声叹息:“人都怕死,想活下去,这并没有错,但是得少造孽!如果真走投无路了,就回家来!我给不了你锦衣玉食,但是能让你吃饱饭。”
“如果当年我爸对我,能赶上你一半,我都一定不会走上这条路……叔儿!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如果没出事,就回来给你们二老养老送终!”魏立刚语罢,伸手推开车门,背着装满干粮的书包,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路边。
……
与此同时,张晓龙的大指挥官正在向老魏头居住的养殖场疾驰,他在驾车的同时,也在跟杨东通话:“我这边有点方向了,但是得去验证一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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