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维看着脏乱的客车,拿着大包小包的农民工,淳朴的村野妇人,以及那些好奇的直往他们身上瞄的目光,疑惑了,孔荻说出来玩的时候,她以为不去什么马尔代夫也要去个三亚丽江什么的,没想怎么越走越偏僻,看着手上的那张终点郭楼乡的客运票,问道,“孔荻,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孔荻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睡没睡着,听到唐小维的话,他睁开眼睛,眨了几下,“郭楼乡宋家村。”
“乡……村?孔荻你带我来体验生活吗?我肯定好好学习,真的,咱回去吧。”唐小维看着外面尘土飞扬的街道,感觉很不好。
孔荻笑了几声,掐着她的脸蛋,“城里的大小姐,这里是我家老太太的娘家,她最近在这边住着,我带你去见她,你要不要去呢?”
唐小维花了半分钟消化了他的话,然后奇怪的问,“你奶奶都那么老了,怎么还有娘?”
孔荻听完,还没说话,前座的两个抱孩子的大婶就哈哈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唐小维,笑的更大声了,这俩大婶太开朗了。
“城里的闺女有意思。”说的是方言,但是不难听懂。
唐小维虽然听懂了,却搞不懂她们在笑什么。
孔荻也被逗笑,小声解释,“娘家的意思不是妈妈家,就是……娘家,额……”孔荻挠挠头,发现自己说完,唐小维更疑惑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就比如以后你嫁给我了,我们称唐家就是你娘家。”
唐小维哦了几声,“懂了,懂了,娘家就是整个家。”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突然这么笨了,她趴在椅座上,微红了脸。
不是因为不知道娘家的意思,不是因为被大婶笑了,只是因为,孔荻说的那句,你以后嫁给我。
于是,一路上唐小维有些神情恍惚,心里甜丝丝的飘了一路,却忘了孔荻之前说的要去见她家老太太,直到到了郭楼乡市集下车,她才想起来最应该要担心这事儿。
“你奶奶住哪里?我们怎么去呀?”下了车,两人拿着旅行包站在十字路口,一片茫然。
孔荻想了想说,“应该是老太太哥哥家或者弟弟家,或者哥哥的儿子家或者弟弟的女儿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怎么去?”唐小维垂着脑袋,很是无奈。
“这边没有公交车,没有出租车,搭便车和走过去选一个吧。”孔荻一本正经的说。
“可不可以让你奶奶的哥哥或者弟弟,哥哥的儿子或者弟弟的女儿来接我们?”
“我这不是来给老太太惊喜么。”孔荻说,“这边生活条件这么落后,以前她打我我都不来呢,现在带你来表现表现,她一高兴不一定直接去你家提亲了呢,我家老太太挺权威的,一定比方铎他爸妈有重量。”
唐小维愣了半天,原来此行的目的是这样,他们的任务还挺艰巨,再看泥墙红瓦简陋房舍前面站着的孔荻,漂亮的没边的脸,干净的气质,修长的身材,怎么都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但这种混搭的感觉很好,让唐小维觉得,感动。
这种气氛还没持续几秒钟,一个黄大衣的大爷走过去,又走了回来,看了看孔荻手里的旅行包,笑了,“小伙子,我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包,哈哈,可真巧啊,我买的时候二十三块钱,你的这个呢?现在降价了吧。”
孔荻呆若木鸡的看着大爷,觉得心里十分堵得慌。
那大爷见孔荻脸色像受了多大打击似的,以为他一定买贵了,笑呵呵摆了下手,“买贵了?哈哈,没事儿,以后得学会讲价,贵个几块钱啥的没事儿,别想不开,别郁闷。”说完,哼着小调离开了。
唐小维看了看孔荻手中那款普拉达男士棕色手提旅行包,问道,“买贵了?”
孔荻咬着嘴唇哭丧着俊脸点点头。
“贵了多少?”唐小维问。
“两万多……”
“……那是挺郁闷的。”
郭楼乡的集市很热闹,车来车往,当然很多的是电动车,街边有理发店、小吃部、超市,但更多的是收山药的人,唐小维和孔荻都不认识那东西,只觉得好奇,那么多人那么小心的拿着棍子在卖,那棍子上面还有很多泥,收的棍子堆得像小山一样……
“山药不是药?”唐小维问。
“不是……吧。”
“这里被称为山药之乡?”唐小维看了看那边路口上竖立的大牌匾问道。
“是……吧。”
孔荻只在小时候来过一次,对这里的熟识度可谓为零。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骑着电动三轮车停到他们面前,笑的十分亲切,脸上的皱纹都显得很可爱,这个岁数的城里老太太哪有这么活腾,那老太太灵活的从车上下来,打量着他们,“俩小孩城里来的?”
两人点头。
“去哪个村?搭便车不?”老太太接着问。
两人点头,孔荻说,“去宋家村。”
“呀,那正好,我邻村的,你俩上车吧,我给你们带过去。”老太太特别热情,从车里拿了两个马扎放好,示意他们进去坐。
孔荻扶了唐小维进去,自己又跳了上去,由于车小,孔荻那大长腿很没有舒展的地方,坐的十分憋屈,老太太看了看他,笑呵呵的夸道,“还是城里孩子吃的好,营养跟得上是不,这腿长的。”
唐小维看孔荻那么不舒服,于是对热心老太太说,“奶奶,你让他骑吧,咱俩坐车里。”
那老太太想了想,“也行,不过这孩子会骑吗?”
孔荻撑着车座从车上跳了下去,那老太太将钥匙插好,“你看,这个钥匙向左一扭这地方亮了就开了,还有右边这个把手的地方,你稍微一用力就会通电,车就走了,这车的刹车在这地方,你看看……”
孔荻站在车边,虚心受教。
“哎呀,我看还是我来吧,这现学怎么成?”老太太一脸担心。
“奶奶,他飞机都会开,你这种小车闭着眼睛都能开走。”唐小维说的时候,不自觉的语气就骄傲了起来。
那老太太显然没见过这么有能耐的人,一路上问东问西,对飞机很是感兴趣。
没到五分钟,就到了宋家村村口,那老太太很不舍得让他们走,追着孔荻问飞机的刹车有没有她的电动三轮车的刹车灵活。
唐小维说,飞机的刹车应该叫“刹机”。<b</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