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富贵稍加思索,说:“那这样吧,你睡到沙发上,我回家。”
“你不是值班吗?怎么好回家呢。”
“你替我值就行了,如果有情况,就打我电话。”蔡富贵说着,把自己的号码写在了一张纸片上,递给了毛四斤,接着说,“你把门关了,睡自己的就是了,不会有啥事的。”
毛四斤是个做事认真的孩子,说:“我是替你值班,就怎么好睡觉呢?你回家睡吧,有情况我就向你汇报。”
蔡富贵笑了笑,转身走了门。
柳叶梅听完后,哧哧笑了。
“你笑啥?”
“我笑你们男人真傻。”
“怎么就傻了?”
“你也不想想,毛四斤才回来几天呀,就算是他真的把地给种上了,也不到肚子鼓起来的时候呀。”
“对呀!”蔡富贵这才恍然大悟,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柳叶梅翻一下身,说:“我估计,那个叫‘一哥’的就是为了讹他钱,说不定还会跑到咱们村上来。”
“他来干嘛?”
“找毛四斤要钱。”
“不会吧,我都已经警告他了。”
“你警告他管个屁用!”
“他敢!我都已经把大话说出去了,他要是敢来,我就跟他没完!”
“得了,你就别吹了,就你那两下子,一脚就能把你踹个半死!”柳叶梅调整了一下姿势,说,“睡吧……睡吧……小屁孩,自己惹下的祸,自己对付去,咱管不了那么多。”
蔡富贵没再说话,可他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女孩坐在毛四斤腿上的画面。
果然被柳叶梅说中了,第三天上午,十点多钟,蔡富贵正在坡下耕地,突然就接到了毛四斤打过来的电话,说“一哥”来找他了。
蔡富贵问他在哪儿,他说跟“一哥”约定了去村东的土沟里接头,正沿着去镇上的那条土路往前走。
“好,你不要慌,一会儿我就过去。”
毛四斤还想说什么,蔡富贵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爬过一道高高的土坎,便是一条坳沟,刚刚走进沟底,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的一棵大柳树下。
毛四斤愣住了:狗日的“一哥”,还真他们的有些派头,竟然开那么扎眼的汽车来了。
“毛四斤……毛四斤……”一哥推开车门,钻了出来。
毛四斤竟然一下子忘记了与“一哥”之间的不快,笑嘻嘻迎了上去,问道:“老同学,你还会开车呀?”
一哥说:“我会开,可老爸不让开,是带了司机来的。”
毛四斤朝着车里望一眼,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正侧着身子看自己,眼神很冷。
一哥指着离路稍远的一块大石头,说:“咱到那边坐着说话吧。”
“都已经来了,还是去我家吧,让我娘烧茶咱们喝。”毛四斤竟然跟他客气了起来。
一哥说不了,也就那么几句话,说完就回去。
“都已经来了,干嘛那么急呀?”
“只请了半天假,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狗日的于大头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不敢迟到了。”
提到学校,毛四斤胸口一阵堵:日个姥姥的!还不是因为你啊,老子连学都上不成了。热情瞬间没了,阴沉着脸跟在一哥后面,朝着大石头走去。
一哥坐在了石头上,啐一口唾沫,说:“毛四斤,你被学校开除后,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心里面很不舒服,所以就过来澄清一下。”
“你听到什么了?”毛四斤一脸漠然。
“有人说是我陷害你,特别是你那个铁哥们小六子,他妈的不但威胁我,还举起凳子砸我,你看看……看看……”一哥伸出胳膊,手指着上面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紫说。
“你把小六子怎么着了?”毛四斤瞪大了眼问。
“我是没跟他计较,可这事被捅到校长那里了,性质就变了,说他故意伤害,所以……”
“小六子是不是也被你弄开除了?”
“校长的意思是想直接开除他,可我看不下去了,为了一个女孩,两名同学被断送了前程,这也太不值了啊!”一哥说得很动情,连眼圈都红了。
“你能管得了?”
“我是管不了,可我爸出面帮着说情了。”
“你爸爸?他……”
“这个你用不着怀疑,我爸一句话就管用,人是留下了,可是……可是被贬到渣子班去了。”
“我靠他个狗日的!”毛四斤心里头轰隆一声闷响,随之热辣辣的躁动起来,就觉得浑身的血直往头顶冒,把天灵盖都顶得咔咔响。
一哥好像没意识到我的变化,平静地说:“毛四斤,这所有的一切不愉快,其实根子都在你身上。”
“在我身上?”
“可不是嘛,你玩火自焚,还连累了别人。”
我靠!
这块鸟粪不光会嫁祸于人,还会血口喷人,毛四斤两眼直冒火,喝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一哥往后缩了缩身子,看上去有些怕,但嘴皮子依然很硬:“毛四斤你用不着瞪眼,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把想袁秀荣的事情做个了结。”
“你的意思是她真的怀孕了?”
“可不是嘛。”一哥说着,双手抱拳,流里流气地说,“一哥我在此恭贺了,恭贺四斤老弟喜得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