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赶紧去吧,我回头再想想法子。”柳叶梅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柳叶梅觉得有点儿闷热,仰头望一眼,见天空蓝得像一面镜子,悬在偏东方向的太阳更像一团电光,刺啦刺啦直灼人眼。
柳叶梅心里念叨着:老天爷,看来你是成心要那些麦子的命了!
何苦呢这是?
男人出去挣钱了,风餐露宿的也不容易,自己在家呆着,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却连几棵麦子都管不好,那还有啥脸面呢?
一路想着,柳叶梅径直去了村委,梦游一般进了尤一手的办公室。
“柳叶梅,咋了这是?就跟丢了似的。”见柳叶梅失神落魄地走了进来,尤一手关切地问道。
柳叶梅没搭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谁欺负你了?”
柳叶梅摇摇头。
“看你个熊样子吧,是不是那块闲肉又犯痒了,想挨枪子了吧?”尤一手阴笑着说。
“滚,你就知道耍那个!”柳叶梅猛的抬起头,呵斥一声。
尤一手干笑两声说:“人之常情嘛,吃饱喝饱了还有啥念想?不就是那点屁事有点儿瘾头嘛,柳叶梅你说是不是?”
柳叶梅白他一眼,说:“是个屁啊是!眼看着一村人都要饿肚子了,谁还有那份心思?”
“咋了?”
“你眼瞎啊?满坡下的麦子都半死了,你们这些当干部的也不想想办法,还能眼睁睁地看着绝产啊?”
“放你妈狗屁!你咋知道老子没想办法,前天还动着心思到上边要钱了,这需要时间,你懂不懂?”
“就算你要来钱,就买来雨水了?”
“那你说咋办?”
“赶紧让上头放水呀。”
尤一手叹一口气,说:“人也找了,礼也送了,人家上头的领导也松口了,说虽然有文件,但可以灵活运用,偷着放一点点也不是不行,可就是那个看管水库的老于他妈逼不是个玩意儿,死脑筋一个,硬是拧上了,一手攥着钥匙,一手拍着文件,就是不开闸。”
柳叶梅来气了,嚷道:“他凭啥不放呀?”
“凭文件!”
“狗曰的!他不是吃人粮食长大的呀?”
“骂也没用,人家是执行命令。”
“你们再到上头找呀,让领导直接下命令就是了。”
“你说得简单,那命令他们敢下吗?你知道不让放水的文件是哪儿下的吗?那可是县政府下的,说是留着保命的水,谁还敢动呢?”尤一手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
“那个死老于!他是不是个畜生啊,没人性了吧?”柳叶梅骂道。
“你还真说着了,我觉得他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变态了,自打他老婆跟别人跑了后,他就变得跟天下所有的人都有仇似的。”
“他……他老婆跟人跑了?”
“是啊。”
“臭不要脸!都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跟人胡来?”
“这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柳叶梅摇摇头说。
“麻痹滴,咱们村里还有你柳叶梅不知道的事儿?简直就成怪事了。”尤一手嘲弄一句,接着说,“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前年的时候,上头从南方雇来了几个潜水工,帮着修管道,里面有一个光棍汉,那家伙很精,没几天就跟老于的老婆勾搭上了,也不知道他使了啥魔法,完工走人的时候,那个娘们儿也跟着消失了。”
“谁能确定她就是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说不定出啥意外了呢,胡乱猜疑罢了。”
“这还假得了,走的时候那娘们儿还留了张纸条了,说是过够了那种天天守在水库上的野人生活了,再过下去人就憋疯了。还说,她实在受不了老于的折磨了。”
“折磨?老于咋折磨她?”
“后来就有人私下里解释,说那娘们儿所说的折磨,其实是由来已久了,自打结婚以来,几乎就没停止过。”
“咋个折磨法?”
“心里痒痒了是不是?”
“死东西,你倒是快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