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翠翠不高兴起来,撅着嘴巴说:“你不拿着这钱,就不用你去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去。”
柳叶梅仁只得接到手里,转身走了出去。
她先去了一趟二婶家,厚着脸说自己手头有事,忙得脱不开身,要她帮着照看一下小宝。
二婶这次没有拉长脸,倒是喜上眉梢地说:“我听杨絮儿说,你还真的当干部了?”
柳叶梅冷着脸说:“你听她嚼蛆,还没定下来呢。”
“对我还保密呀?告诉你吧,二婶早就看出来你有那个能耐呢,这回可好了,我们家也出干部了。”二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柳叶梅敷衍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她回了一趟家,见蔡富贵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闷着头抽烟,就埋怨起来:“你怎么就享起清福来了呢?风台岭的花生也该划锄了。”
蔡富贵说:“我这不是正在想稿子嘛。”
柳叶梅白他一眼,说:“是稿子重要,还是地里的庄稼重要?”
蔡富贵说:“当然是稿子重要了?”
柳叶梅说:“稿子能充饥吗?”
蔡富贵说:“可不是嘛,这几个月写了四个稿子,人家村长就给了那么多钱,我问你,那几亩地的花生能值几个钱?”
“狗娘养的!那账能那么算吗?”
“那怎么算?挣来钱不就得了嘛,再说了,我在酝酿一个大计划呢。”
“啥大计划?”
蔡富贵绷着脸,咬了咬嘴唇,说:“我想让桃花村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让坏人下地狱,让好人富起来。”
“吹牛逼!”柳叶梅白了男人一眼,不屑地说,“别做你的白日梦了,该干啥干啥去!”
蔡富贵说:“你不信是不是?”
“服个娘个头啊!看你个死熊样子吧,就跟个傻子似的,连村长都说你是块木头!”
蔡富贵倒是不以为然,冷笑一声,说:“是啊,他现在是瞧不起我,可有一天,我会让他跪下来求我!”
“神经病,没治了!我看你是天天跟着尤一手喝酒把脑子给烧坏了。”柳叶梅骂几声,不再跟他计较,快步进了屋。
她直接进了卧室,打开箱子,把尤一手给的一千块钱压到了最底下,锁好后,出了屋,招呼都没跟男人打一声,就出门直奔着村委会去了。
见尤一手办公室里有陌生人在里面,就站在门外客客气气说了一声:“叔,你托付的事情都办好了,放心就是了。”
尤一手会意,点点头,对着柳叶梅招招手,说:“来……来……柳叶梅你进屋……进屋。”
“我还有事呢,急着要去办。”柳叶梅拒绝道。
“你一个女人家,还有啥急事?你进屋……进屋,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便指着坐在沙发里那个中年男人说,“这就是镇上的孙委员,你知道他是来干啥的吗?”
柳叶梅一脚迈进门槛,先冲着孙委员点了点头,再望向尤一手摇了摇头。
那个孙委员看上去一表人才,穿着也得体,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来转去,在柳叶梅身上扫来瞄去。
直看得柳叶梅浑身不自在,脸上热辣辣起来。
尤一手接着说:“人家孙委员今天来,那可全是为你呢。”
“为了我?”
“是啊,为了你当村干部的事啊!这不……”
孙委员赶紧打断了尤一手,说:“老尤啊,这组织上的事情,还是严肃一些好,等按程序来吧,现在这种场合,你不觉得不太合适吗?”
尤一手接着咧嘴干笑了两声,自嘲道:“我这人是个大老粗,总是毛毛道道,直来直去的,见笑了……见笑了……那就按规矩来吧。”说完,又冲着柳叶梅招了招手,说,“进来呀,先跟领导贴近一下,说说话,然后一起吃饭,你陪孙委员好好喝几杯。”
柳叶梅为难地说:“叔,我还有很要急的事情呢,实在没法陪领导了。”
“还有啥事比陪领导重要的?”尤一手虎起脸,不高兴起来。
“是……是……”柳叶梅不知道该咋说好了。
“瞧你吞吞吐吐,痛快些,有话就直说。”尤一手扯着嗓子喊。
柳叶梅急中生智,对他们说:“是有个产妇大出血,等着我过去帮忙呢。”
一听这话,那个孙委员忽地站了起来,冲着柳叶梅说:“这事马虎不得,人命关天,赶紧去,赶紧去,其他事放在以后再说。”
尤一手呆僵着一张胖脸,附和着说:“那你就去吧,去吧。”
柳叶梅哦了一声,也不多说,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走出了很远,仍能听到屋里爆出了两个男人粗野的笑声。
想不到自己当村官的事这么快就定下来了,用不了几天,自己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也能进出村委会大院,也能指手划脚吩咐人干这干那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从此后,自己也是发工资、吃俸禄的人了……
想到这些,柳叶梅禁不住偷偷乐了起来,心里灌了蜜糖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