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梅倒也镇静,她慢条斯理地说:“你非要问我跟他啥关系是吗?那好,我告诉你,你听好了,他跟我儿子是师生关系,我跟他是教师与家长的关系,就这些!”
县长女儿更加野蛮起来,骂道:“你放屁!没有关系你能给他发那样的短信?鬼才信呢?”
“你就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们之间就是那种光明正大的关系。”柳叶梅的语气听上去不卑不亢。
“那条短信你怎么解释?”
“也许是我无意间发错了吧。”
“发错了?那为什么单单错到了他的手机里?”
“我手机用得不熟悉,说不定就是按错键了。”
听见柳叶梅满嘴无辜,丝毫不肯松口,县长女儿大概觉得这样追问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便傲气十足地下了最后通牒,警告说:“你可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再对他有非分之想,趁早死了那条心!实话告诉你,我们都快结婚了,你再跟着瞎搅和,小心我跟你没完!”
柳叶梅压住心头呼呼蹿跳的火焰,极力克制着自己,“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实话告诉你,我是看在李朝阳老师的面子上,才尽量对你客气一点的,因为我们村的老老少少都知道小李老师是个好人,我们都尊重他,你是他的女人,所以才不跟你计较,你懂了吗?”
“你用不着跟我兜圈子,我是个女人,清醒着呢,你如果再继续不要脸,跟他胡来,我非找人去撕烂你的xx不行,不信你就等着瞧!”
一听这话,柳叶梅火气腾上来了,还击道:“我不管你是谁,就算你是黄帝亲闺女,也不能满嘴喷粪,疯狗似的咬人。我也警告你,以后别再随随便便打电话骚扰别人,老娘跟你没完!”
县长女儿像被攮了一棒子,乌天黑地骂了起来。
柳叶梅被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噼里啪啦,脑袋也嗡嗡乱叫,胀得像个大气球,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而对方的污言秽语却一直不断,机关枪一般突突扫射着。
去你奶奶个逑的!
柳叶梅狠狠地骂一句,干脆关掉了手机。
她面墙而立,一时间悲愤交加,几乎都要崩溃了
妈了个逼的!
不就是一条短信吗?又不是被你抓奸在床,至于这样紧揪不放,不依不饶的,还县长家千金呢,简直就他妈土匪家的一条赖母狗!
柳叶梅边气呼呼骂着,边从手机里翻出了那条短信,仔细瞅着上面的内容——对不起,我心情非常不好,也许是因为想你,请你原谅。
看来看去,短短的几句话中,或许真正触动她,让她抓狂的肯定是那句“也许是因为想你”。
而恰恰就是这句话,在柳叶梅看来,这是她与李朝阳相好之后,说过的最有情调,也最浪漫的一句话。
也恰恰就是这句话,在那个慌乱、失落的早上,给了自己一丝仅有的安抚,才使得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暂且得以释放,平静下来。也使得自己那份压制已久、看不到未来的情感得以放纵。
难道自己真的就错了吗?
难道自己满心满肺地喜欢一个人,又曾经,或者是仍在被那个人喜欢着,仅仅用一句话表白的权力都不该应有吗?
……
思来想去,柳叶梅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答案是:错了!大错而特错了!自己本来就不该发那条短信。
这对自己或许是一种宣泄,一种昭示,但对于一个正处在热恋之中的女人来说,杀伤力就大了去了。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柳叶梅心里的气恼便没了,有的只是对李朝阳的担心和愧疚。
她想象不出,这个在电话里都如此撒泼疯狂的女人,现实中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说不定还真就能把李朝阳给生吞活剥了。
她摸出了手机,想给李朝阳打一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情况。
但极短的时间内,她就否定了自己,退缩了。
她担心会给李朝阳惹来更大的麻烦,带来更大的“灾难”。
柳叶梅只得收起手机,带着满腹忧虑回到了屋里,话没说一句,就弯腰往锅底续了一把柴草,再拿起火棍,漫不经心地朝里面捅着。
而她的掩饰丝毫没有逃过许翠翠的眼睛,她走过来,小心地问道:“姐,出啥事了吧?”
“哦,没事。”柳叶梅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抿嘴一笑。
“姐,你哄不了我,一定是有啥不顺心的事了,看看吧,你脸上明明清清楚楚写着的。”
“你咋就看出我有不顺心的事了?”
“瞧你那一脸皱皱巴巴的笑吧,跟哭差不了多少。”
柳叶梅就撒谎说:“是被你姐夫给气的,没啥大事儿。”
“他不是在家嘛,咋就气着你了?”
“这不眼看着麦子泛黄了,用不了几天就该开镰了,花生、地瓜啥的也都该除草了,他却整天吊儿郎当的,除了喝酒就是胡写乱涂,我能不生气吗?”柳叶梅把谎撒得天衣无缝。
“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姐夫干的可是大事,他写的文章都在广播里广播呢,写得真好,说不定那一天就能写成名堂来,到时候你可就跟着沾光了。”许翠翠安慰道。
柳叶梅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也太单纯了,说啥她都信,单纯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唉,这样一个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该有多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