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儿媳妇为什么会那么大的火气?还动手打你,说明你话说得过激了,惹恼了她,所以她情绪才失控了,你说是不是?”
“碰到这样的丑事儿,谁能不生气?不被气死了才怪呢!”老太太喷着唾沫星子说。
柳叶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婶子,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要往远处看。事情都到了这个份儿了,你就别跟儿媳妇拧着过不去了,这事闹大了还有啥好处?一边是你儿媳妇,一边是你亲侄儿,对谁都不好。再说了,这样闹来闹去的,你这儿媳妇不想要了呀,那你儿子不就成光棍了吗?那你咋办?谁来照顾你……”
“可我就是觉得咽不下那口气去,男人不在家,她竟然还偷……偷人,偷的还是我亲侄儿,你说这有多气人!”
“婶子,一定别置气了,给别人留条路,也是为你自己留条后路啊!千万别不管不顾地走了绝路,那样的话,你们这个家会成啥样子,你想过没有?既然日子还得过下去,那你就必须咽下这口气去。”柳叶梅推心置腹地开导着。
老太太长吁一口气,埋下头,不再说话。
柳叶梅知道她已被自己说动了心,接着嘱咐道:“一会儿你儿媳妇回来后,你就当啥也没发生过,以前咋样还咋样,千万别再闹腾了,好不好?”
老太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可着劲地唉声叹气。
正当柳叶梅搜肠刮肚想着再说些啥时,杨絮儿牵着丁兆海媳妇的手进了门。
老太太转过脸去,看都不看一眼儿媳妇。
于红艳搓着手,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有羞涩、有愧疚、有懊悔、有怯懦、有无奈……
整张脸似乎都扭曲了,她冲着婆婆的背影呐呐地说了声:“娘,是我不对,不该……不该动手打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见老太太一直面朝着土墙,紧绷着脸,柳叶梅就凑到她跟前说:“婶子,儿媳妇都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谅她一会儿吧,本来又没啥事,只是一场误会,过去就过去了,别再介意了,好吗婶子?”
老太太这才极不情愿地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却还是冷冰冰。
丁兆海媳妇听柳叶梅说只是一场误会,心里便宽慰了许多,她猜想婆婆肯定是没有把自己的丑事给透露出去,心里竟涌起了些许的暖意,冲着婆婆和风细雨地说:“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回我错了,以后一定改,保证不再惹你生气了,好好过日子,好好孝敬你。”
老太太这才扭过脸,冷着脸说:“这话可是你当着两位嫂子的面说的,有她们作证,如果以后再做出啥出格的事来,我可饶不了你!”
丁兆海媳妇连连点着头,是啊是啊地满口答应着。
见事态已经平息,婆媳俩也基本和解,柳叶梅又各自叮嘱了一番,然后才跟杨絮儿一起,告辞离开。
出门不久,杨絮儿突然问柳叶梅:“丁兆海媳妇咋就把婆婆往死里打呢?多大的事啊,为嘛那么狠心?”
柳叶梅反问一句:“我哪儿知道啊,你没问过于红艳?”
“问了,她不说。”
柳叶梅思忖了一番,本想把实情告诉她,却想到自己已经在老太太面前许了诺,便又把滑到嘴边的话头咽了下去。
但内心里却不平静,她突然觉得于红艳其实也挺招人可怜的,她那样做,也许是饥渴之极,实在难以忍受了……
与杨絮儿分手后,柳叶梅先去了自家麦地。
由于前些日子灌了水,麦子长势喜人,麦秆笔挺,粗粗壮壮,麦芒齐刷刷支楞着,随风摇摆,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整块地里看了看,见满地的麦子依然泛着青,柳叶梅就知道离开镰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这才翻身走了回去。
也许是心事装得太多,柳叶梅一路上心神不宁,恍恍惚惚,连脚步也变得轻乏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