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想了。”
“咋了?”
“你听,不会回来了嘛。”
杨絮儿侧耳一听,快步到了门口,手扶着门框朝外张望着,见自家男人丁有余进了院子,随又转身快步进了屋,一头栽倒在了床上,扯过一床被子,没头没脑地把自己蒙了起来。
丁有余蔫头蔫脑进了屋,见柳叶梅坐在床沿上,淡淡地问一声:“柳叶梅你在啊。”
“丁有余,你去哪儿了?”柳叶梅粗声大气地问道。
丁有余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期期艾艾地说:“去……去……镇上了。”
“去镇上干嘛了?”
“瞧……瞧病了。”
“你得啥病了?!”柳叶梅完全是一副审批的口吻。
生性懦弱的丁有余,面对此情此景,早已经没了底气,耷拉着脑袋噤声不语。
“你说呀,得啥病了?”柳叶梅凶得像个母夜叉。
丁有余被吓得浑身直哆嗦,吞吞吐吐地说:“得……得……医生说得那种……那种病了。”
“痛痛快快说,啥病?”
“就是那种……那种病……”
不等柳叶梅再说啥,杨絮儿哗然撩开被子,坐起来,扯开嗓子撒泼道:“丁有余,你还有脸说,快去死吧你!”
柳叶梅的话不亚于一个威力奇大的炸弹炸响在耳际,直把丁有余这个七尺汉子震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猝然扑倒在了床前。
“你看看你那个熊样子,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却装着一肚子花花肠子,说……你给我说……你那病从打哪儿得来的?你说!”杨絮儿咆哮道。
丁有余跪在那儿,浑身颤抖,埋头不语。
柳叶梅对着杨絮儿说:“杨絮儿你也不要那么凶,让他慢慢把话说清楚。”然后又转上丁有余,冷飒飒地说,“都到这份了,你也用不着回避啥了,大丈夫敢作敢当,咋做的就咋说吧,用不着掖掖藏藏的了。”
丁有余抬起头来,目光慌怯地看一眼柳叶梅,再望向媳妇杨絮儿,嘴唇翕动了一阵子,才挤出一句话来:“杨絮儿我错了。”
“说吧,你是咋错的?”
“其实……其实我是无意的,真的是无意的,稀里糊涂就……就那样了,杨絮儿……我真该死……真该死,你就饶我这一回吧……饶我这一回吧!”丁有余磕头求饶道。
“丁有余,你先把那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了!”杨絮儿嗓门又大了起来。
“那好,我说……我说……”
“丁有余,你可要老老实实,有啥说啥,再胡编乱造,错上加错,不用说杨絮儿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不把你送派出所里去才怪呢!”柳叶梅大声咋呼道。
“我说实话,一定说实话……”丁有余耷拉着脑袋,把他有可能导致他沾染性病的过程说了一遍——
那是个雨天,雨小得很大,还刮着七八级的大风,工地上就停工了。难得有个休息的日子,工友们就趁机三一团,俩一伙搭帮结伙去逛街了,屋里只剩了丁有余一个人。
丁有余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平日里很少与人交往,这时候就没人喊他一起出去玩,而他自己也觉得闲着没事出去闲逛荡也很无聊,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
于是,就虚掩了门,三把两把扒光了脏兮兮的外衣,只剩了内衣内裤躺到了床上,用一床单薄的被单把自己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闭眼睡了过去。
正当他睡意沉沉,美梦连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节奏感极强,并伴有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女人抑制不住的咿咿呀呀声……
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吹气泡,飘飘渺渺的,却又那么真实。一会儿遥远到了天边,一会儿却又真切地回旋了耳边。
一开始丁有余以为是在梦中,屏声敛气倾听着,唯恐稍有惊动,吓跑了那梦境。
突然间,女人却喊了起来:“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随即一个男声喊道:“让你叫……让你叫……麻痹滴,老子非搞弄死你……搞死你个浪货……”
丁有余一听这声音,料定一定是发生了凶案,嗷地大叫一声,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惊恐万状地循着声音望去,却看到了既令他羞愧难当,又心慌意乱的一幕——
同村的工友刘老三正赤膊上阵,浑身挂满明晃晃的汗沫子,就像一条跳上岸的大鱼一般,一耸一耸地跃动挣扎着。
而下的身下,正仰面躺着一个白嫩鲜活的女人,女人的双腿高高翘起,就像两根蜡白的旗杆,在飓风的吹动下,不停地摇摆着……
丁有余不眨眼地看着,双目痴呆,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女人突然停了下来,嗷嗷叫着,完全是一副要死的模样。
麻痹滴,敢情是被捅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