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听您的。”高所长不再客套,回头朝着二位点了点头,并盯紧着柳叶梅多看了两眼,目光中满含了别样的情愫在里面。
高所长透过车窗望着尤一手,意味深长地说:“谢谢尤兄了,老弟心存感激啊!好话不多言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边说边朝着窗外摆了摆了手,脚踩油门,朝前驶去。
目送着高所长的车消失在茫茫晨霭中,柳叶梅问尤一手:“你咋就知道他回去有急事了?”
尤一手说:“我们给他引了道,他肯定不会错过时机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这道理他比我们领悟得更深。”
“你的意思是说,他为了自己的提拔,打算利用老王头的弟弟王县长那一层关系了?”
“这是必然的,你知道他们这些人最大的能耐是啥吗?那就是善于利用关系,利用各种各样的关系。”尤一手说着,倒背起手,朝着村子走去。
柳叶梅紧随其后,表情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接着问道:“你说他跟那个王县长又不熟,咋好直接跑去找人家呢?更别说求人家办事了?”
尤一手头也不回地说:“这就是能耐嘛,官场上的人全都是些虫子,喜欢钻洞,也最擅长钻洞,并且一钻就灵,一钻就透。”
柳叶梅问:“你的意思是说,他有了王县长这层关系,他提拔局长的那事就一准能成了?”
尤一手颔首断言道:“能成!肯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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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被尤一手言中,其实准确地说,是尤一手导演的一曲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收效良好。
随后几天,有关派出所长的好消息接连而至——
先是镇党委专门下发了红头文件,表彰派出所所长高明堂深夜冒雨防汛执勤,倡导全镇党员干部向他学习。
紧接着,市党报又发消息报道了高明堂“雨夜防汛执勤的模范事迹”,可谓是感人至深,令人振奋。
三天过后,接到了高明堂亲自打来的电话,告诉尤一手,他已经被提拔任命为县公安局副局长,并且已经报到上任。
尤一手得知这一系列的好消息后,禁不住沾沾自喜起来,他感叹自己的足智多谋,只是略施小计,就于无声处为高明堂的顺利提拔起了顺手推舟的强大作用。
虽然直接收益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高明堂,但有了这棵“大树”做依靠,就算是自己沾不了多少光,收不了益,但至少喘气能够顺畅些,就连说话也敢敞开嗓子了。即使平日里有个小磨小擦,小事小非,那也用不着担惊受怕,任人摆布了。毕竟他高明堂是公安局的一局之长,虽然前头暂时还带个副字,但足以呼风唤雨,威震一方了。
而同样为之欣喜的还有柳叶梅,她觉得自己甘愿为高明堂帮衬是明智之举,特别是在跟高所长雨夜执勤的时候,那种推心置腹的交流越发加深了彼此间的感情,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动情地拥抱着自己呢?
看得出,高明堂也很动情,也许会永远铭记在心,这点在他开车离去之时,透过车窗盯向自己的眼神,就足以看得出。
如此以来,自己也就有了为自己遮风挡雨之人,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用为屁大的事情而煞费苦心、心惊胆寒了。
虽然两个人心里都在为高明堂的提拔暗自喜悦,但表面上却都收敛着,尽量不流露。
几天来,天气依然阴沉着,时不时就淅淅沥沥洒下一些雨滴。雨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全村老少感到揪心煎熬——因为满坡下的麦子早已经满熟,却因为天公作祟,无法收割回家,眼看着在一天天腐烂变黑……
柳叶梅心急如焚,中间打过一次电话给自家男人蔡富贵,说麦子要烂掉了,你也不回来帮着想想办法。
她听到的却不是安慰,而是不冷不热的一句“天不让收我又能咋办?我这边正忙着呢。”
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腔调。
这不但让柳叶梅觉得失落伤心,更是油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想法——这个熊男人变了,变得有些麻木不仁,无情无义了,他究竟在外面干什么呢?
女人是敏感的,特别是对朝夕相处、形影相随了好几年的自家男人来说,有些变化仅凭感觉就能意识到,哪怕变化是极其微小的,微不足道的。
一个人的变化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莫名而来的,可他蔡富贵这一段时间来的变化又究竟是为啥呢?对自己,对一个家庭又意味着啥呢?
挂断电话后,柳叶梅坐下来,闷着头想了很久,头都想痛了,都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自我劝慰道:乱想啥呢,一个大男人家心本来就放得开,粗粗拉拉的,咋会那么细腻呢?都怪自己这一阵子经历得多了,特别是男女之间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使得自己过于敏感,自然而然就把别人也往偏道上去琢磨了,他蔡富贵是啥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有啥好怀疑的,何苦去自我折磨呢……
这样想来,也就干脆放了下来。
但她还是不愿一个人呆在家里,吃过饭后,有事没事的就去村委会呆着,听候尤一手的差遣打发。
又是一天早饭后,柳叶梅来到村委会办公室后,见尤一手正坐在那儿抽着闷烟,就说:“这老天爷是不是真要跟咱们村子过不去了,刚才路上遇到王茂田,他说是去外村亲戚帮着收割麦子了,我就觉得好奇,问他人家那边就没下雨?能割麦子吗?”
“他咋说?”尤一手抬起头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