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拉倒,俺自己吃。”蔡疙瘩说着,进屋烧火去了。
走在路上,柳叶梅心里异常糟乱,满腹疑惑,说不出是个啥滋味。想一想黄仙姑家的一幕,尤其是临出门时,她扔下的那句让自己看看那条死狗是不是在蔡疙瘩家的话,真是太诡异了,她大门没出,二门没迈的,咋知道那条缺了一条腿的死狗在他那儿呢?
如此说来,她真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仙”了?
还有,为啥单单是在蔡疙瘩家呢?
本来之前自己就有所怀疑,甚至已经有所察觉,觉得他们之间,私下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虽然不怎么明显,但总让人觉得有些藕断丝连的味道在里面。
从蔡疙瘩满脸的无辜,以及他所发的赌咒来看,这事的确与他无关,可为啥偏偏完整的一条狗,身子在她家,而一条腿在他家呢?
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会不会另藏玄机?
另有阴谋呢?
柳叶梅乱七八糟想着,意念中突然间竟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事也许是尤一手干的,这个老东西早就把王仙看成了是骨中钉肉中刺,再加上这一阵子黄仙姑不但不帮着拨云见日,让大伙收麦子,还口出狂言,明目张胆跟他较劲,早已经把他气得牙根痒痒了,并不止一次地暗暗发狠,要给黄仙姑点苦头尝尝。
尤一手在村子里做了几十年的土皇帝,他怕谁?
谁又敢不顺从着他?
就她一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老妖婆”,惹恼了他照样祸害她,照样收拾她,你不是有能耐嘛,有神力嘛,那好,我就先用一条狗腿戏耍你一下,让你颜面扫地,让你那神神道道的威风见狗**去吧!
至于为啥要把狗身子扔到蔡疙瘩家里,似乎也是煞费苦心的,因为整个村子里,被尤一手视为眼中钉的,也就是是他们俩了。虽然蔡疙瘩没意识到,但这条死无全尸的老狗从天而降扔在家里,那必定也是一件很晦气的事情,细细琢磨一番,隐含的意义那可多了去了……
怀揣着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柳叶梅直接去了村委会。
到了跟前,才看到院门依然紧锁着。本想折身回家的,心里头却依然清净不下来,驻足稍加思忖,便拨通了尤一手的电话。
连续拨打了两次,电话才接通,尤一手在电话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柳叶梅问他:“你在哪儿呢?”
尤一手说:“还能在哪儿?在家呗。”
柳叶梅问他:“大白天价,在家干嘛?”
尤一手说:“还能干嘛,睡觉呗?”
柳叶梅问:“都几点了,你还睡?”
尤一手说:“困着呢,不睡咋行。”突然兴奋起来,大声问道,“对了,柳叶梅,听没听到村里发生啥事情?”
柳叶梅一怔,问:“啥事情?”
尤一手反问:“没听说昨天夜里有谁家进坏人了啥的?”
柳叶梅警觉起来,却故作糊涂地问:“你说啥呢?谁家进坏人了?”
尤一手说:“有没有女人被祸害了谁的?”
柳叶梅说:“你听到啥动静了?”
尤一手沉吟这一阵,说:“没……没……只是做了个梦,梦见又有女人出事了。”
柳叶梅问:“谁家女人出事了?”
尤一手说:“你过来吧,见面再说话。”
柳叶梅说:“你还是来村委会吧,老去你家不好,老母狗会吃醋的。”
尤一手说:“你过来就是了,她不在家。”
挂断电话后,柳叶梅去了尤一手家,这才知道他老婆黄花菜已经被儿子接到了县城里。
尤一手看上去很困倦,双眼通红,眼角夹着两滩眼眵,他把柳叶梅接到屋里,又重新关紧门时,问:“村里很平静?”
柳叶梅心里早就打开了鼓,却故作镇静地说:“天老阴着,一阵雨中一阵风的,谁还出门呢,都闷在家里发愁呢。”
尤一手不咸不淡地说:“愁啥愁?管个屁用啊?”
柳叶梅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眼看着到手的口粮没了,一年吃啥?能不愁吗?”
尤一手说:“他们愁他们去,咱又管不了天。”说着进了里屋,爬到床上,随意地倚在床头上。
柳叶梅站在里间门口,撅着嘴说:“你不愁可以,有钱有势的,可俺能不愁吗?收不了麦子,一家老小吃啥?”
尤一手说:“我能眼看着你挨饿嘛,两千斤麦子够不够?”
柳叶梅说:“这样的天别说两千斤,就连两斤怕也收不了啦!”
尤一手轻松地说:“真要是麦子收不到家,我给你钱,买两千斤面粉去,保你饿不着肚子。”
柳叶梅说:“凭啥呀?我凭啥拿你钱啊!”
尤一手说:“凭啥?凭你跟我一心,凭你跟我好呗!”
柳叶梅说:“跟你好的人多了去了,你有那么多钱给人家吗?”
尤一手说:“你这熊女人,以前咋样你别管了,现在我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了嘛,你还有啥醋好吃呢?”
柳叶梅突然想到了他老婆,问道:“你老婆咋又突然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