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梅问:“你啥时回来?”
尤一手说:“这不已经往车站走了嘛,中午就回去了。”
柳叶梅说:“那你打啥电话呀,有花回来再说不行吗?”
尤一手说:“这不是不放心嘛,就怕你惹出啥乱子来。”
柳叶梅说:“还能有啥乱子?说实话,你跟吴支书不在家,村里倒是更安静了。”
“安静个屁!不是出人命了嘛。”尤一手喝一声,然后问道,“吴有贵这几天一直没回村里?”
柳叶梅说:“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见着。”
尤一手骂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熊顽意儿,白占着茅坑不拉屎,得赶紧把他拿下了。”
柳叶梅冷语道:“就算是换了别人,也不一定有你的好日子过。”
尤一手说:“你傻呀,我会弄个刺头上来跟我作对,要换也得物色一个跟自己一心的吧,你说对不对?”
柳叶梅问:“那你打算让谁干?”
尤一手说:“这个还没想好呢,到时候再说吧。好了,到车站了,回去再慢慢聊。”说完挂断了电话。
尽管尤一手着意不让她去韩兆宝家,更不能插手过问他们家孩子的事儿,但心存愧疚,并且在韩兆宝尸骨面前表过态、许过愿的柳叶梅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韩兆宝家,见院门大开,里面却一片安静。
她就在外面喊了起来:“有人在吗?屋里面有人吗?”
喊了好大一会儿,屋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柳叶梅一怔,听声音咋像韩兆宝老婆呢,难道她回来了不成?正琢磨着,一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你……你回来呀。”柳叶梅抬脚进了院子,紧跟着问一句,“你不是出去打工了吗?”
韩兆宝老婆一脸暗淡,但看不出有多么悲伤,她低垂着头,一双红红的眼睛紧瞅着自己的脚面,喃喃地说:“听到消息后,就急着赶了回来。”
“你是咋知道的?”柳叶梅问。
“那……那个……是听外村一个人说的。”韩兆宝老婆吞吞吐吐地说。
柳叶梅止住脚,站在女人面前,细细打量着她,说:“多亏你回来了,要不然孩子就没法办了。”
“是啊……是啊……”
“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都这样了,简简单单埋了就是了。”
自始至终,韩兆宝老婆都没抬头看一眼柳叶梅,甚至感觉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就主动找话茬说:“那你以后还打算出去吗?”
女人直言说:“不出去咋办?总该挣点钱供孩子读书吧。”
柳叶梅问:“那孩子咋办呢?”
女人说:“让他姥姥带着呗,还有啥法子。”
柳叶梅心里就暗中揣摩:看来这女人是铁了心的要跟那个缺心眼的男人一起生活了,韩兆宝这不明不白的一死,倒是正好成全了他们。
女人抬头瞄了一眼柳叶梅,问她:“你过来有事吗?”
柳叶梅说:“这不,村长有事不在家,我代表村委过来看望一下,看看有啥需要帮的没。”
女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慌乱地应着:“没事……没事……放心吧……你们就放心吧……”
柳叶梅说:“你可一定要想得开呀,不要太难过,日子还得过下去呢。”
女人眨巴了眨巴眼睛,并不见有眼泪流下,却故意用衣袖擦了擦,然后说:“人已经没了,想也没用了,我们还得好好活下去呢……”
柳叶梅突然提高了声音,转移话题问她:“你知道韩兆宝是咋死的吗?”
“还能是咋死的,那样的死法,肯定是……是不得好死了。”女人眉头一皱,嘴巴一扯,嘤嘤哭了起来。
“你别哭,说说看,你是咋知道自家男人不得好死了?”女人不说话,两只手不停地抹着眼泪。
柳叶梅继续问:“你是看到啥了?还是听到啥了?”
女人双手掩面,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