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熊女人,咋就这么没礼数呢?还有没有……”不等话说完,屋里一阵黑暗,这才知道柳叶梅已经挡在了门口。
“是不是屋里有女人?”柳叶梅手扒着简易的门框问道。
“你这个熊孩子,神一阵鬼一阵的,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谁家女人还愿意靠近我呀?”
“那你干嘛不让我进屋?”
蔡疙瘩说:“这不是在睡觉嘛,光腚猴着,多难堪呀!”
“你那不是盖着东西嘛,再说了,我是你侄媳妇,怕啥?”
“那也不中,话传出去就难听了,万一让蔡富贵知道了,他还不活剥了我的皮啊!”
“能耐他了,你是他叔,他能敢动你一指头!”
蔡疙瘩长叹一口气,说:“他啥时拿我当亲叔看了?稀罕……真是稀罕呢……”
“是你自己装不出个叔样来罢了,也不能全怪他呀,你说是不是呢麻子叔?”柳叶梅语气柔和地说道。
蔡疙瘩把一床脏兮兮的床单搭在身上,双手紧紧扯着,唯恐滑落了一般,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柳叶梅,这会儿咋就嘴甜了?左一个叔,右一个叔的,是不是又有啥事求我呢?”
柳叶梅说:“你都像这一阵子似的,规规矩矩,人模狗样儿的,我能不敬奉你吗?还不都是你自己没脸没皮的,才引得别人家不待见你吗?你说是不是这样,木头叔?”
“我啥时候没脸没皮了?去……去……别老我这张老脸上摸屎,有话你就直说好了,别在哪儿气我!”蔡疙瘩话虽然说得急,但脸面上没有恶气,看样子是被柳叶梅上一句叔,下一句叔的叫舒服了。
“那好,叔,我回家以后,忽然就犯了心思,觉得你那会儿说的话里有话,这才急着返了回来,想向你讨一下实情。”柳叶梅眼望着蔡疙瘩那张皱巴巴、脏兮兮的老脸说道。
蔡疙瘩一楞神,问道:“我说啥了?哪一句话让你犯心思了?”
柳叶梅说:“就是你说的蔡富贵那事。”
蔡疙瘩翘了翘脖子,问:“我说蔡富贵啥事了?”
柳叶梅说:“你不是说有人说闲话,编排我跟尤一手相好,让蔡富贵知道后,他就有了坏想法嘛,你是不是听人家说啥了?”
蔡疙瘩枕在枕头上的脑袋微微摇了摇,说:“我只是跟你说闲话罢了,闹着玩呢,也算是给你打打预防针,真没听到别人说啥,真的没有呢。”
柳叶梅正经道:“你名份上可是李家的人,又是我们的长辈,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家出事,看着我们四分五裂,有话就趁早说出来,我也好心里面有个数,早作打算,你说是不是呢?叔。”
蔡疙瘩说:“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我回家后,细细品味了一下你的话,觉得肯定不是随便说说,那话里有话,听话听音,哄不了人。”
蔡疙瘩哼哧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做贼心虚,觉得真要出啥事了,害怕了吧?”
“你胡说啥呀?我一没娼,二没卖的,心虚你个头呀!”柳叶梅梗着脖子骂了起来。
蔡疙瘩眨巴着一双混浊的老眼,低声说:“不知道……不知道,俺可啥音信也没听到。”
柳叶梅声音高了上去,说:“要是没听到啥音信,你能说出那样的话来?鬼才信呢!”
蔡疙瘩说:“我就是跟你啦闲呱,真的没啥……没啥……”
柳叶梅看他的表情,眉宇间并不轻松,真像是锁着啥,就说:“你咋就不识敬呢,我明明是听到了风言风语,才赶回来找你核实的,你倒是嘴硬上了。你知道些啥,就直接说出来,我也好跟蔡富贵解释呀,他那人一根筋,头脑简单得不打弯,要是他心里系了扣,做出傻事来,那可就来不及了。”
蔡疙瘩说:“那你听说啥了?”
柳叶梅说:“你先别问我,把你知道的说出来,看看是不是一回事儿。”
蔡疙瘩叽咕道:“你不说拉倒,我可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谁信呢?”柳叶梅脸色陡变,凶巴巴地说,“你不说是不?那可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蔡疙瘩说:“你看看你吧,咋就像个泼妇似的。”
“我咋像个泼妇了?还不是你给逼的啊!”
“我咋逼你了?”
“你知道实情,不告诉我,这不是逼我吗?”
蔡疙瘩沉着脸想了想,然后弄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表情来,嘟嘟囔囔道:“才不愿意搅合你们的事呢,弄不好就被咬一口。”
柳叶梅一听这话,就越发肯定他是知情不报了,就嚷道:“老东西,你咬定了不说是不是?”
蔡疙瘩死猪不怕开水烫,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知道的不能胡诌乱扯吧,你咋就这么横呢?真是狗改不了喳屎吃。”
柳叶梅有个预感,觉得蔡疙瘩肯定知道蔡富贵在外面养女人的事儿,只是弄不懂他是处于何种目的,才拒绝告诉自己的,一时红了脸,没了主意。
蔡疙瘩偏着脸望着柳叶梅,驱赶起了柳叶梅:“我困了,还得接着睡呢,你走吧。”
柳叶梅灵机一动,大声责问道:“你铁了心不告诉我是不?”
蔡疙瘩说:“你凶啥凶?毛病!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咋样?”
“那好,让你不告诉我……让你不告诉我……”柳叶梅气急败坏地扯着嗓子,动手解起了上衣的纽扣。
“你脱衣服干嘛?”蔡疙瘩不紧不慢地问道。
柳叶梅要挟道:“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就喊了,喊你老不正经,想跟亲侄媳妇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