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把玉卿意按压在巷道墙上,冰凉的灰砖贴在后背,惹得玉卿意头皮都一阵发麻。
连名带姓地喊她,晏知果然是动真格了。
玉卿意抬起头,下颔一抹倨傲:“我吃药管你什么事?晏知,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晏知先是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就扔了出去。纸包在空中划过长长弧线,最后落到巷底一滩泥水之中,黄纸松开,里面的药材零星散落,掉了满地。
玉卿意见状嗤笑一声:“哈!你扔了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能重新再去买一副?晏知,你没资格管我,也没这本事管住我。”
晏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表情狰狞地说道:“我没这本事?好啊,我明日就收了全蒲州的药材,看你还怎么买?!”
“呵呵,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卿意表情不屑,略带几分轻蔑:“难道你是希望我怀个你们晏家的种,然后生下来上门认亲?便宜老爹可不是这么做的。再说你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搞错了,把别人的儿子抱到你家门上,让他白白吞掉你祖传的家业?晏公子,你素来精明,今日怎么会这般失策?我这也是为大家好,杜绝祸根,永绝后患。”
她说完使劲把头一扭,挣脱晏知的束缚,转身就走。
可晏知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只见他又一掌扯住玉卿意手腕,身躯往前一压,顿时两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靠在了墙上。
“你就那么害怕在肚子里留下我的种?嗯?没想到你玉卿意也不是胆大包天,原来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事情。”
晏知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似嘲讽又似生气,甚至还有一丝莫名凄凉。他嘴里的微热气息喷洒在玉卿意的肌肤上,好比花瓣拂过,有些发痒。
这个场景让玉卿意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那一次晏知也是这样把她搂在怀里,拖到僻静之处,在她耳畔说了许多话。
不同的是,那时的她心如鹿撞,满腔都是陷入情网的甜蜜,现在的她早已心如死水,有的只是满怀悔恨。
“怕,我当然怕。”
玉卿意尖锐的话语犹如一把尖刀,一下就捅在了晏知心头:“你的孽种,我宁肯死,也绝不怀上,更别说把他生下来!”
晏知闻言,一对凤目变得血红,死死瞪着玉卿意,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纵使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也断然不会让敌人好过。
他按住玉卿意的头就吻了上去,又凶又狠,宛如进食的猛兽,疯狂撕咬着,不一会儿口腔里已是血腥四涌。
玉卿意被咬破嘴唇疼痛不已,皱起眉头痛苦地哼吟了两声,伸手使劲拍打晏知,又拧又掐。可晏知不管她有何动作,就是不肯松口,甚至撬开她的牙关把舌头伸进去,纠缠住她的丁香小舌,猛力吮|吸。
直到胸腔空气用尽,晏知方才气喘吁吁地放开玉卿意,看着她流血的红唇,示威似的说道:“不给你痛,你是不长记性。下一次你要还敢说这种话,我保证让你再痛一百倍、一千倍!不信你尽管试试!”
玉卿意抬起手背一抹嘴角,一缕血丝沾染在手腕红莲之上,晕染得红莲更加妖冶,栩栩如生。
她不顾唇上伤痛,出口还击:“你有本事不让我说,可你有本事不让我做吗?不要说我不愿意怀,就算真一不小心怀上了,我也一碗红花喝下去,打掉这个孽种!红花打不掉,就喝盐卤,盐卤也不行,我就爬梯子跳台阶……”
“够了!不准再说!不准说!”
晏知咆哮一声,举拳挥向玉卿意,拳头擦过她的脸颊,直接打在身后青砖墙上。皮肉与石头相撞,发出好大一声闷响,墙上灰尘碎屑簌簌掉落,鲜血掺杂其中,艳得仿佛从尸骨里开出的花朵。
玉卿意终于住了口,坚定眼眸看着晏知,里面流动着报复的快感。
原来晏知也会痛?当初她有多痛,如今就要让晏知有多痛。不对,这点痛远远不够,连她当初承受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伤我一毫,还以千刀。
以往玉卿意不懂祖母为什么要这么教自己,可是现在她懂了,那种复仇之后油然而生的快感,是世间最绝妙的滋味。就算身上伤口又被撕裂,又开始淌血,那又如何?敌人早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悲惨百倍。
世上最决绝的报复,是玉石俱焚。
晏知粗狂的喘息渐渐平息,片刻便恢复了理智,他垂首敛眸,凤目之中没有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淡。他勾勾唇,出言像是在问玉卿意,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
“玉小姐?玉小姐?”
正当二人对峙僵持之际,沈灏的声音在巷口处突兀响起。玉卿意伸手推了还在发呆的晏知一把,清声应道:“我在这里。”
她抬袖使劲擦了擦嘴唇,揩掉血渍还有晏知留下的味道,徐徐走出巷道。
等在巷口的沈灏见她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一转眼您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您先走了呢。玉小姐,巷子里有什么?”说着他伸首张望了一下。
“没什么,我要回沉香楼,沈公子您要去就一起吧。”
玉卿意说完话,看也不看沈灏,更没有回头,自顾自便向前走去。沈灏转头看了看巷子,正见到晏知从里面走了出来,表情落寞,手上还滴着血。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满意,仿佛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不作多余停留,他迈着大步就去追赶玉卿意。
晏知看了眼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随即低头看向自己掌心,这是他刚才准备拿给玉卿意的,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送出手。
一枚长命玉锁静静躺在那里,沾染了手缝间渗进的血液,玉面斑驳,血红刺眼。
“你以为只有你心痛,我又何尝不是受尽煎熬……”
甄如妍成婚本是大喜,可这短短的一天一夜,却让玉卿意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遍体鳞伤。
两年时光,仍旧比不上遇见的晏知的那一瞬。只有他,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不过她早就不是原来的玉卿意了,经历过那么多,如今的她已经破茧重生,比以往更加坚强,也更尖锐。
一路上沈灏两次三番借机搭话,玉卿意没心思理睬他,三两句把人打发了,然后一到沉香楼就把人扔给店内管事,叫他们陪着沈灏选择胭脂水粉,自己则转身进了内堂。</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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