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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又把伞移过来些许,完全遮住玉卿意,却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露在了雨里。
“沈公子请便。”
玉卿意淡淡抛下一句话,神情疏离,抬脚继续前行。沈灏急忙撑伞跟上,紧紧尾随在她身后,为她举伞挡雨,全然不顾自己被风吹雨淋。
又是偶遇。
如果一两次用巧合还说得过去,可次次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见沈灏,这未免真是太“有缘”了一些。
这种有心安排的缘分,她玉卿意可要不起。
一路默然,气氛有些僵凝尴尬。沈灏开始还沉得住气,可没多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搭话:“玉小姐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
欢情阁不想呆,回沉香楼又懒得听徐娘唠叨,更别说还会见到把店开到对门的晏知……玉卿意觉得自己这下是真的无处可去、无路可走了。
沈灏一出口就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发窘,不过还是极力缓和气氛:“其实我不常来蒲州城,正好今日借机逛逛这些幽巷,感受一回这里的民俗风情。”
任由沈灏自言自语,为自身所为找个台阶下。玉卿意保持缄口不语,随心所欲地走着,想快便快,想慢便慢。沈灏费力地将就着她,把伞高高举起,胳膊都酸了。
路上行人稀少,民居宅门紧闭,只有从院墙里伸出来的一枝雪白梨花沐雨而立,可惜娇弱花瓣不堪雨打,落了一地。
“汤饼——热乎乎的汤饼——梅花汤饼——”
前方不远处的屋檐下有个卖汤饼的摊子,炭炉上两口铁锅,一个熬汤一个烧水,案板上是揉好的面团儿,还有七八盏调料。摊子边上支了两张矮桌,桌上倒也干净,不见油渍,筷筒里插了几根竹筷,长短不一,看得出来用了很久,都很旧了。
春雨天冷,无甚生意。老妪缩着脖子站在炭炉后面,一边烘手一边吆喝。
“梅花汤饼咧——香滑爽口——这位小姐,尝一碗吧?保证好吃!”
老妪看样子可能都快有六十岁了,头发花白,招揽生意的时候满腔期望,殷切切地望着玉卿意。
玉卿意抬眼看见她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容,顿时便改了主意,在此坐下:“来一碗。”
“好嘞!您稍等!”老妪眉开眼笑,赶紧着手扯面皮儿,她看见举伞而立的沈灏,又冲他招了招手:“小相公进来坐呀!要不要来碗汤饼?还是您想和小娘子同食一碗?”
老妪误以为二人是夫妻,故而这般一说。沈灏听了一下脸色涨红,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了……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不能共吃一碗……咳,婆婆,我的意思是说,请给我单独来一碗。”
他暗中看了玉卿意一眼,只见她面色如常,抽出两只筷子比了比,确定长度一样是一对之后方才搁下,然后双手置于双膝之上,美颜清冷,眼眸微垂,一副正坐的端庄样。
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明明穿着严实,不露一寸不该露的肌肤,举止也优雅得当,跟放浪沾不上一点儿边,可就是会让人产生一种难耐的冲动。
禁闭之美产生致命的吸引。
玉卿意越是疏离冷漠,越是让人想靠近,她越是这副高傲圣洁的模样,越会使人想要破坏,撕掉她表面的装束,一窥内里。
沈灏也从筷筒抽出一双筷子,随即他还主动提壶倒上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放到玉卿意面前:“玉小姐,给。”
“谢谢。”玉卿意礼貌道谢,只是看了茶杯一眼,并未举杯饮下。
人心隔肚皮呀,看来她是有段日子喝不下别人碰过的茶水了……
沈灏见玉卿意只顾盯着杯中看,嘴角似笑非笑,有些无奈的意味,于是开口问道:“玉小姐怎么不喝?这水有问题么?”
玉卿意摇头:“没有,只是我喝不下。”
“也是,这路边的茶水怎么能跟家里比,肯定是难以入口的。”沈灏略微害羞地抓了抓头,仿佛在为自己考虑有失而感到歉疚。
他局促又腼腆的样子,忽然让玉卿意觉得心头惶惶,有些不安。
这种怪异的感觉怎么又来了?明明是陌生人,可却总是萦绕着莫名的熟悉感。
他太像一个人了……
“沈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玉卿意突兀发问,目光直视沈灏。沈灏被看得发怯,低头避开这股火热的视线,答道:“我们当然见过面,在长德兄成亲的那日。”
玉卿意追问:“我说的是再以前,我们更早的时候有没有见过?”
“应该没有。”
沈灏咧嘴一笑,很认真地说起身世来:“我自小在华州长大,小时候身体不好甚少出门,不瞒你说,我每年喝的药渣子都能填满个小池塘,真的不夸张!我大概十岁的时候,就搬去了舒罗山的宅子静养,每逢过年才回华州一趟。山上环境清幽宜人,最适合养病,我这一住就是五六年,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后来我喜欢那里清静,住着不愿走。直到五年前家父下令必须归家,我这才彻底搬回了华州……说起来当时我还经过了蒲州呢,不过肯定是没有遇见过玉小姐你的,不然我一定会记得……”
玉卿意听完,眉心微皱一瞬。华州沈家?她竟然不知沈灏是这等来头,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当今大周朝民风开放,而且重农亦重商,两者几乎占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所以商人也有非常高的地位,帝君甚至每年还会褒奖一两位对本朝经贸贡献良多的商家,题块匾封个称号什么的,虽是有名无权的东西,但能给人挣足了面子。是故在大周朝,商人不仅有钱财,也有名望。
多年延续下来,白手起家的商人们也把财富积累了下来,然后再由子子孙孙继承家业,发扬光大。如此一代传一代,富有的世族大家便崛起了,本朝最有名的两个豪门商户,一个是蒲州晏家,另一个便是华州沈家。
晏家如今依旧是晏老爷当家,可下一代出了个奇才晏明怀,众人都说十之八九晏老爷会把家传给这个庶子。而沈家的局势却没这么明了,沈氏子嗣不盛,且以女儿居多,儿子不是不成材便是身骨弱,譬如沈灏。所以沈灏这辈人的名声不响,玉卿意甚至不知道他就是沈家的嫡出小公子。
不过玉卿意关心的并非沈灏身世,她只想搞清楚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贵公子,总会让她莫名其妙地想起另一个人来?
言谈举止间,隐隐约约有那人的影子,一样的羞涩腼腆,一样的默默跟在她身后,甚至还一样的有些傻……
“两位当心,汤饼来了!”
老妪端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饼上桌,只见褐色的土陶大碗中,盛着乳白色的一碗汤,几片青绿菜叶浮在表面,犹如翡翠。汤勺一舀,一块块梅花形的面皮涌上,龙眼大小,白如沃雪,居然还真有一股浅浅梅花香味。
玉卿意先尝了一口汤,鲜香清甘,回味无穷。然后夹起梅花形的面皮放进口中,滑溜溜的,一下就滚进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