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中央岔出去的小道旁种着一架子的黄瓜,秦安拉着孙荪躲到枯黄色的黄瓜藤后,看着那满头大汗的售书员骂骂咧咧地经过。
孙荪悬着的心放松下来,靠着架子大口地喘着气,她从小就是乖乖女,好学生,从一年级到初三,每一年的三好学生奖状从来没有拉下过,没有受过老师批评,没有挨过家人长辈教训,更不用说惹事生非了。
她紧张的心怦怦跳着,像小鼓一样擂着,她不敢想象刚才要是真被抓住了,会怎么样地丢脸。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瞪了一眼秦安,他正摘了一根嫩黄瓜在嚼着,秋后的黄瓜已经长不大了,小小的,水嫩嫩的。
“我为什么要跑啊,你做了坏事受到教训是应该的,我刚才要领着那位大婶去你家……你家在教委宿舍楼,打听下你的大名,就找着了。”孙荪委屈不已,自己居然和秦安一起胡闹起来了。
“你不会的。”秦安信心满满地道:“我们是好朋友吗,同甘共苦,狼狈为奸的那种,出卖朋友,那不是我认识的孙荪会做的事情。”
“狼狈为奸?难听死了,我才不是你的这种朋友,我又不是孙炮。”孙荪也知道孙炮的大名,虽然都姓孙,但没有亲戚关系。
“吃黄瓜吗?”秦安又摘了一条给孙荪。
孙荪摇了摇头,没好气地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无所谓,还有心情吃黄瓜,洗都没洗,也不怕吃坏肚子。”
秦安自己吃了黄瓜,看着身旁和自己挨着衣袖的孙荪,她白净如瓷的肌肤上泯出了细细的汗珠,小巧秀气的鼻子微微耸动着,脸颊上有一团淡淡的粉晕,分开一线的唇瓣儿间露出如贝般的整齐牙齿,闻着她身上暖暖的香味,不禁有几分得意,要拉近一个人和自己的关系,一起闯祸绝对是个好主意。
“我要回去了……我还得买菜去呢。”孙荪看了看天色,想去看手表,才现自己的手一直被秦安紧握着,本就有些绯红的脸颊,热的烫起来,抽了抽手,他居然握的更紧了。
“放开。”孙荪低声道,压抑着那份砰然心跳的感觉,慌慌张张的,刚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乱糟糟地,只觉得那只手酸酸麻麻的不属于自己一般,被他紧握着,居然用不上力气。
“你自己做吃的吗?今天你爸妈不在家?”秦安没有依言放开,声音里却有着一丝异样,曾经以为一旦分离就是永别,曾经以为天人永隔就是心痛一生,曾经以为伊人已逝只能追忆,现在她那张在岁月的雕琢下也会一如既往妖娆妩媚精致的脸庞近在眼前,她身上冷冷地压抑着的温香气息缭绕鼻间,她那恰恰好放在自己手心里的纤细手掌再次被握住,他怎么舍得就松开?
“放开我。”孙荪倔强地要挣脱,眼睛里有了一些湿润,她没有想过秦安会这样对她,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男生这样握住自己的手,她听不见秦安语气里的温柔和不舍。
“让我请你吃镇南米线,我就放开你。”
孙荪也不管他提出了什么条件,连连点头。
秦安终于放开了孙荪,扭过头去,望着不远处渐渐暗色深沉的巷子,“对不起,我就是喜欢握着你的手。”
“哪有你这样的人啊!你喜欢是你的事,你喜欢就可以不计较别人的感受了吗?”孙荪气鼓鼓地道,揉着手掌,凶巴巴地瞪着秦安。
秦安回过头来看着孙荪,眼睛里已经没有太复杂的情绪,清澈地映着孙荪的脸,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没羞没臊,“好吧,等你也喜欢我握着你的手时,我再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吧……不过你答应了我,让我请你吃米线的。”
“做梦去吧……我又不像你,我不耍赖的。你还有钱吗?”孙荪指了指他提着的一袋子书,他刚才可没少花钱,一般的孩子都没有太多的零花钱。
“走吧,没带钱咱俩就蹲那里洗碗吧。”秦安探出身子东张西望了一阵,看那大婶没有杀回马枪的可能,这才猫着身子迅溜过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