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果然有故事。方坤竖起耳朵,准备搜集八卦。
季冕略一颔首,温和有礼道,“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个农夫,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他排行老二,所以不是很受父母重视。父母死的时候给哥哥留下许多良田,给妹妹留下许多嫁妆,轮到他的时候家产已所剩无几,便只得了一块位于半山腰的旱地。他没觉得父母对自己不公平,只说这就是命,于是默默接受了。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利用闲暇时间学会了木工活,开始给周围的人打造家具,慢慢积攒了一些钱。他的哥哥、妹妹见他过得越来越好,心里很嫉妒,便找来一位漂亮的姑娘……”
肖嘉树的故事很长,听了开头,方坤和季冕暗自认为他和李佳儿的恩怨始于豪门争产,李佳儿说不定是他的哪个兄弟或姐妹找来勾引他的,没想到却被他识破了。嗯,这个理由说得过去,而且很有故事性,二人听着听着便入了迷。
结果肖嘉树话锋一转,“那位姑娘被农夫的种种举动所感化,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他,抛弃了以前的未婚夫……”
哦,看来不是豪门争产的把戏,有可能是上一辈的恩怨。听到这里,季冕和方坤眉头微微一皱,心道真相还在下面的故事里,不由听得更仔细。
肖嘉树用十几分钟的时间讲述了农夫如何经营家业,如何疼爱妻儿,如何友爱邻里,这才道,“这天,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大乡绅的农夫路过一块农田,看见田埂旁躺着一条冻僵的毒蛇,心里很是同情,便把蛇捡回去焐在胸口。毒蛇苏醒过来不但不知道感恩,还狠狠咬了他一口,他便死掉了。你们看,这就是胡乱当好人的下场。”
“哐当!”这是方坤手里的刀叉掉在地上的声音。
正准备喝水的季冕差点喷出来,所幸及时忍住了。
前面的故事那么精彩,农夫打脸哥哥、妹妹,夺回属于自己的家产;农夫与美女间谍斗智斗勇、相爱相杀,夫妻二人从贫下中农奋斗成小贵族,高.潮一波接一波,不要太精彩,结果结局的时候你竟然告诉我们这个故事其实就是他妈的《农夫与蛇》的扩写版?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方坤感觉手有点痒,想打人。他捡起刀叉,恶狠狠地瞪向青年。
季冕用餐巾擦去嘴角的水渍,冷静道,“肖助理,让你当我的助理实在是太屈才了,你其实可以去当编剧。你讲故事的能力很厉害。”
“真的吗?”肖嘉树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在讽刺自己,反而颔首道,“原来我还有这种潜力。人果然是需要历练的,否则完全不明白自己擅长什么,极限在哪里。”
季冕,“……”沉默片刻后,他继续道,“你是农夫,李佳儿是毒蛇?”
肖嘉树放下刀叉,坚定摇头,“我还没那么蠢。”话落暗示性地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如果我不封杀她,你们就是那个被咬死的农夫。
季冕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仔细查过李佳儿,也见过她的母亲和朋友,更是用好几个月的时间考察过对方的品行。比起这位背景成谜的纨绔少爷,他自然更偏向李佳儿。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少爷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也是,像他这种吃穿不愁、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儿,又怎么会了解奋斗在底层的小人物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看不惯谁就可以让谁消失。
再说下去就不是为李佳儿求情,而是替她拉仇恨了。季冕干脆利落地中断了谈话,“我吃好了,肖助理还请慢用。”话落放下刀叉,拿掉餐巾,颔首离开。
方坤敷衍地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终于不用当着老板的面把牛排吃下去,肖嘉树大松口气。他也不想说那么长的故事,但不说故事就得吃东西……那还是说故事吧。他招手唤来侍者,低声道,“再给我上一份奶油南瓜浓汤。”
“好的,您请稍等。”侍者认真写下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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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新声代的前十名女歌手陆续找到东家,而总冠军李佳儿却迟迟不见喜讯,甚至连回馈粉丝的演唱会也没能出席,这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有人猜测她肯定在搞大事,说不定签的东家太牛逼了,得找一个黄道吉日宣布,顺便举办一个签约仪式,广邀媒体出席。凭李佳儿现在的人气,这样做完全不显得夸张。
看见各种各样有关于自己的新闻,李佳儿觉得很难受。她已经与天天娱乐的总裁周楠见过面,谈了合约,也去试镜了《冷酷太子俏王妃》里的女一号,并因为精湛的演技而得到了导演的欣赏。
临走前导演对她说,“你能来我真是松了一口气,咱们这个剧组几乎没请到什么有名气的演员,经费也很有限,整部戏都得靠你来撑。你看看,我们连像样的服装都买不起,全是总裁的朋友手工为我们缝制的,化妆品还得你们演员自己带过来,我们不给配。化妆师也不够用,你要是化妆技术不错,到时候还可以搭把手,帮男演员们画一下。”
李佳儿认真听着,然后一一应下,乖巧又懂事的模样很讨人喜欢。导演对她印象非常好,试镜过后敲定她为女一号,并打电话给周楠,对她大夸特夸。周楠也很满意,适当放宽了李佳儿的合约,然后给好友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事情办妥了。
季冕这才放下心来,翌日便前往武夷山拍一部大ip仙侠剧。他如今已慢慢退居幕后,很少出演主角,这次只是客串一下,几句台词、几场戏就能搞定。在剧组待了三天,完成自己的戏份,他当晚便乘坐保姆车赶回市内,然后再乘坐飞机回京都,却没料路上竟遇见了怪事。
“季哥,您看天上那个光点像不像飞碟?”生活助理指着车窗外说道。
“哪里?”季冕倾身去看,果然发现天空中有一个椭圆的光团在移动,起初速度很慢,却眨眼就到了近前。
“不好,它坠机了!”助理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铁疙瘩就从天而降,正好撞上飞驰中的保姆车。保姆车冲出围栏,落到山坡下,翻滚几圈后卡在了两棵大树中间。生活助理和司机早已在剧烈的撞击中失去知觉,重伤濒死的季冕却透过眼球的血污,看见一道细瘦的,拥有硕大脑袋的人形生物正朝自己慢慢靠近。它走到破碎的车窗边,伸出指尖,点上季冕的额头,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终于令他彻底昏迷过去。
肖嘉树强忍疼痛喝完了奶油南瓜浓汤,回到办公室却得知自己被炒鱿鱼了,几名助理正在帮他收拾东西。看见同事偷偷摸摸看过来的目光,他觉得委屈极了,却也明白自己擅作主张封杀李佳儿的行为触碰了季冕的底线,他会做出这种反应无可厚非。冠冕毕竟是他的工作室,他想签约哪个艺人就签约哪个艺人,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若不是他欠了修叔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件事未必能办下来。
肖嘉树并没有对季冕产生任何不满,接过助理递来的纸箱子便离开了公司。
“你这就走了?”助理似乎十分意外,试探道,“你不上去找总裁帮你调职?”
“不了,再见。”肖嘉树摇摇头,直接乘坐电梯去了负一楼的停车场。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做得不对,又哪里好意思去修叔那里告状?炒鱿鱼便炒鱿鱼吧,改天再去找一份新工作。怀着乐观的心态,肖嘉树回到家,继续宅在屋里打游戏。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没敢再吃垃圾食品,每天只喝白粥,口腔溃疡这才开始痊愈。
数天后的早上,肖定邦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弟弟,忽然开口,“你最近好像很无聊?要不要来肖氏上班?”
“啊?”肖嘉树正专心致志地啃鸡腿,听见这话一时回不过神来,瞠目结舌的样子有些傻气。
“不了,小树刚回国,让他先玩玩。”薛淼微笑拒绝。儿子刚回国的时候她的确想让他留在肖氏好好干,但被老爷子和肖启杰狠狠敲了一闷棍之后,她忽然就想通了——与其让儿子继续留在肖家这个牢笼里,没有自由没有骨头地过一辈子,不如放手让他去飞。
肖定邦深深看她一眼,随即盯着弟弟,“你也是这样想的?什么都不干,整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