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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垂的眼角上挑的眉,如水墨晕染的星眸,一眼,俞璟辞已是抽回手放在膝盖上。
桌上的三人都一愣,萧珂缮生母皇后也没回过神来。
萧珂缮从小寡言少语,性子沉稳,以往,赵家人进宫皇后也会拉着她母亲,嫂子,凑成四人打马吊,俞璟辞过来请安见着了,也是不动声色在旁边站着。
彼时,她母亲还与她说,宣昱性子太冷清了,府里的小孩见着马吊皆是欢喜,巴不得上前摸一摸,学会了,私下里跟几个兄妹一起小打小闹晚上几局。
马吊都是以银子为筹码,小孩子们过节过年积累下的自然不少,赢了更能以显聪明。当时,赵老夫人见着这个外孙,颇为有些担忧。
还是皇后说了句,“他宫里边玩伴少,对银子意识,况且,若皇上知道他们私下赌博了肯定要闭门思过!”
久而久之,皇后也就以为萧珂缮不会打马吊,刚刚他抽牌可是熟练得紧,她看得分明,俞璟辞要抽的牌与他拿出来的牌分明不是同一张。
俞璟辞思绪回转得快,膝盖上的睿哥儿仰着头,睫毛扑闪扑闪,“殿殿,牌!”
“睿哥儿还真是聪明,让殿下也来打牌吗?”皇后睇了眼旁边的沈梓姝,“可是胡牌了?”
沈梓姝摇摇头,抿了抿下嘴唇,摸了张牌,心情复杂,也没注意打了一张什么牌出去,萧珂缮就把俞璟辞面前的牌一推,“胡了!”
第一把,俞璟辞不是往外拿小叶子,不过仍糊里糊涂,总归还是赢了。
皇后身边的风公公差人搬着软椅,上边垫了蹭软垫,萧珂缮把睿哥儿抱在怀里,看着四人。
第二把,想必萧珂缮也知晓她不会了,她打牌前不时用余光瞄一眼身侧,他一拧眉就把手移开。
结果,仍是她输了。
韩侧妃瞧出些门道,状似揶揄,“俞妹妹今日有心了,我们拉着你打马吊可是占了你便宜!”
皇后不是笨人,自然也瞧出了。
沈梓姝因着萧珂缮坐在旁边,精神不怎么集中,脑海中闪过很多情绪。
俞璟辞没进太子府的时候,有次太子府花宴,她与走得近的姐妹玩马吊,萧珂缮瞧见了,虽没说什么,却是拧着眉,那时沈梓姝一脸傲然,想显摆萧珂缮对她的重视,便借着有事儿要离开以后,让萧珂缮替她一下。
三位都是成了亲的人,旁边还坐着些其他小姐夫人,沈梓姝认为没有不妥,谁知,萧珂缮走近了,她起身让座时,萧珂缮又走了。
不冷不热丢下一句话,“本宫不会,你们玩吧!”
对沈梓姝来说,也是下面子的事儿,估计看她脸色不对,就有人出来圆场,“太子殿下公务繁忙,哪会玩我们后宅妇人爱玩的东西?来,太子妃,该你出牌了!”
她走下,偏头看着萧珂缮的背影,长身玉立,冷漠淡然。
俞璟辞也知瞒不下去了,坦然一笑,“府里边人少,逢年过节都是坐在一起说说话,倒也不知道要如此玩!”
邱氏没管家的时候,喜欢花花样子,做衣衫,得闲的时间不多,逢年过节一家人一起也是聊天,考学问。
邱氏也是回了邱府才会与外祖母舅母们玩上一下午。
估计俞璟辞真的是令人发指,到了后来,萧珂缮盯着她的牌,直接说左边第二张,右边第三张,胡了。
日头渐渐爬到了正中,萧珂缮怀里的睿哥儿又最初的惊奇渐渐也没了兴致,抱着萧珂缮一只手臂,摇摇欲睡。
最后,俞璟辞不仅没输,反而赢了一些,皇后命人在花园里摆膳。
因着睿哥儿年纪还小,就没分桌,俞璟辞却是坐到了最小下边,旁边坐在睿哥儿。
桌上的菜肴都是萧珂缮平日喜欢的,沈梓姝要为萧珂缮布菜被皇后制止了。
“都坐着吃吧!”
睿哥儿最近的膳食都是夏苏静心做的,小孩子肠胃弱,有些食物不能吃,俞璟辞见着摆在睿哥儿面前的几道菜,香辣鸡翅,火爆肥肠,水煮牛肉......
皆是上火的食物,睿哥儿也觉得不对劲,他吃的菜肴颜色不是这般,指了指稍微远一点的鸡蛋羹,让俞璟辞给她舀一勺子。
“睿哥儿可要吃鸡蛋?”萧珂缮说着已经给旁边人递了个眼色,宫人上前,把那道菜放到了睿哥儿面前,睿哥儿笑口颜开,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口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皇后眉色未动,照顾着萧珂缮吃这个,吃那个,俞璟辞随意夹了几筷子菜就不动了。
旁边摇篮里的小皇孙估计闻着味道,醒来嗷嗷大哭,韩侧妃看了皇后一眼,然后起身抱起了孩子,睿哥儿嘴里塞着勺子,望着朝哥儿。
“哭,要尿尿!”
夜里,睿哥儿想尿尿了都会翻身拱两下,若没有人抱他他就会哭起来,当然,一个人搬去隔壁睡后,尿了两次床,夏苏打趣了睿哥儿两次,睿哥儿已经知晓什么是丢人了,捂着脸,狠狠瞪着夏苏。
所以,他觉得朝哥儿哭也是要尿尿了。
奶娘抱着小皇孙去了里边,回来时与韩侧妃说道,“还真是尿了!”
睿哥儿一脸我最聪明的挥着手,还指着脑袋让俞璟辞夸赞他。
皇后也好笑,附和的夸了句,“睿哥儿,真是聪明!”
小孩子没长全,什么时候尿都没个定性,又怎么会尿之前哭?
用罢饭,皇后身子也乏了,让她们去园子里逛逛,下去再玩一圈马吊,此时,睿哥儿已经攀在俞璟辞肩头,使劲揉着眼睛。
萧珂缮拍了拍睿哥儿的背,手绕过他腋下要抱过睿哥儿,被俞璟辞睁开了。
刚才她没反应过来,萧珂缮抱着睿哥儿坐在椅子上,皇后十分不喜了,都说抱孙不抱子,皇后应该是忌讳。
石青色鹅卵石拼接成的甬道上,萧珂缮一身藏蓝袍子走在最前边,其次是沈梓姝,韩侧妃,俞璟辞。
两侧开着不知名的小花,若细细看,会发现小花花蕊透着红黄两种颜色,走了一路,俞璟辞累得慌。
到了一处石桌前,萧珂缮丢了一句,“有事!”
高大颀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弯道上。
坐在凳子上,俞璟辞把睿哥儿翻了个身,身后的山楂要上前搭手,被俞璟辞拂开了。
沈梓姝摘了多花,携在手里玩着,眼神落在俞璟辞身上,颇为幸灾乐祸。
以往用过饭,皇后也会歇息,不过不会撵人,分明是气俞璟辞不懂分寸自己玩马吊把睿哥儿让萧珂缮抱着,也是,萧珂缮身份尊贵,小皇孙都没见他抱过,却去抱别人家的孩子,能不让皇后生气吗?
床榻上,净面后的皇后也和身边嬷嬷说俞璟辞不懂规矩,可比起沈梓姝,她自然更喜欢她,俞公府的势力不论对谁都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你说,宣昱是看上俞公府的势力还是真心喜欢那丫头?”皇后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还是想问问。
嬷嬷按着发髻,小心翼翼把头上的簪子玉钗取下,放到首饰盒里,“娘娘何必计较,不管是什么,老奴瞧着那丫头心中是有殿下的,女人啊,只要心中爱一个男人,总会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皇后神色一松,是啊,当年若不是她宫宴上一瞥,岂会不择手段嫁进皇家,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
皇后赵氏的皇后之位也不是由先皇和当今皇上给来的,而是她处心积虑得来的,十岁的她还不懂男女之情,那时,赵阁老带她参加宫宴,就是那匆忙的一瞥让她费尽心思也要嫁给当今圣上。
她付出了多少别人不知,看着她长大的嬷嬷却是知晓的。
而如今,此时的俞璟辞比起当年的她更胜一筹,她不过是瞒着人利用另一个男子的真心来成全她的美梦,而俞璟辞,整个俞公府在她身后,不用利用谁就能拉拢她想拉拢的人。
沈梓姝算盘错了,本以为再见着面,皇后会给俞璟辞冷脸,谁知,不仅没有,还赏了俞璟辞,睿哥儿也有。
回府时,沈梓姝步履匆匆甩出几人一大截,上了轿子后让轿夫快一些,如今她觉得自己就是宫里最大的笑话,身份不如她们,膝下没有无子,没有殿下宠爱,皇后娘娘看似原谅了她,实则不然,不过是没有更好的选择罢了。
回府,屋里噼里啪啦摔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想着目前处境,怎么也要想办法怀上孩子才是。
咬着牙,枯坐到天亮,有丫鬟进屋收拾了,见着榻前杵着个大人,吓得她差点尖叫,还好及时捂住了嘴,不过,仍让沈梓姝气了。
“滚出去!”
今日,沈梓姝再次回了沈府,被剥夺了爵位,如今的沈府里萧条许多,院子里的树叶都没人打扫,沈梓姝心沉到了谷底,直奔去了老国公院子。
出来时,脸上郁色一扫而空,脚步轻盈,一晚没睡乌黑的眼角在上挑时越发渗人了。
山楂得了消息,暗笑不已,当初夏苏在护国寺遭了罪她可是还记着呢,和俞璟辞说了沈梓姝的境况,忍不住幸灾乐祸,眼角飞扬,“昨日那情形,分明就是希望皇后娘娘不待见你,谁知没如意,回屋摔了一通,今早丫鬟们才换了新的物什,管库房的管事让那两个丫鬟劝着拉着太子妃一些呢!”
山楂说得眉飞色舞,一旁的睿哥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突地哈哈大笑起来,俞璟辞睇了她一眼,让她别说了,睿哥儿什么都听得懂,别让他学坏了。
山楂不以为意,揉了揉睿哥儿的小脸,“主子,睿少爷聪明着呢,什么不该听什么该听,他心里有数!”
前两日,主子与太子殿下在屋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睿哥儿都没偷偷进屋偷听,不是心里明白是什么?
俞璟辞没接着问,她怕问了山楂胡扯,不过,也幸好她没问。
萧珂缮说了有事与俞璟辞说,可这话说了却没见着人影了,俞璟辞让人守着,如果萧珂缮回来就说一声。
连续几日,萧珂缮都没回府,秋闱近了,萧珂缮身为太子只会更忙,那时,如果北疆有个身事儿他还能分得出心来?又捎信去了俞公府,俞墨阳让她稍安勿躁,她才稳了下来。
萧珂缮确实忙得脚不离地,连着几日都歇在了宫中,他忙的却不是北疆之事,而是关于几位皇子去封地。
二皇子成亲几年了,皇上念着他身子骨弱,让他在京城养好了身子才去,四皇子五皇子也赖着。
近两日,皇上突然醒悟了,让萧珂缮拟个章程,成亲时没让皇子们离京,如今让他们带着家眷去封地,也得找出一个好借口。
萧珂缮请了好几位官员进宫,对皇子去封地的事儿看法不一,萧珂缮立太子多年,几位皇子都安分守己,如今,要让二皇子留在京里,把其他几位皇子遣走,怕是不妥当。
中庆帝心里边也明白,可二皇子萧珂靖身子骨弱,而且二皇妃又有了身孕,如果前去封地,不说千里迢迢,到了封地,孩子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
至于四皇子五皇子,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再不走,中庆帝觉得不合适,可这个关口,必须得走。
萧珂缮说人去了北疆,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管是不是恭亲王反了,左右北疆巡抚定是参与了其中,而且,京里也有细作。
中庆帝老虽老了,可还不至于糊涂,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奔着他的皇位而来,而宫里边,他暂时只能相信萧珂缮,他已经是太子了,没必要步步紧逼,而其他的皇子就说不准了。
几天下来,还没个结果,中庆帝也恼了,给了期限,如果明天还没个结果,大家都别上朝了。
萧珂缮得了空想到孩子啊等消息的俞璟辞,这才赶着回府了。
过了垂花门,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候在那里,看样子,似有急事儿。
“太子殿下,娘娘说您回来了让您抽空去一趟未央阁,她有事儿与您商量!”丫鬟垂着眼,低着头,萧珂缮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殿下,娘娘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儿与您说!”丫鬟眼角只看得到黑色的靴子,她身子一抖,话里也带了抖音。
萧珂缮顿了下步子,走了。
丫鬟像被抽干了力气,回到未央阁,小心禀明了太子的意思,意料之中又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还好嬷嬷聪明,此时屋子里的能摔的都是赝品。
沈梓姝扑在床上,如何得了太子的嫌她心里边没数,以往,太子十天半月都会歇在她房间里,对她话不多,可也曾关心过,她不指望着萧珂缮多宠她,当时她不服,也偷偷处置过府里的几名良人,可太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与她红过脸。
什么开始就变了?沈梓姝紧紧抓着手里的褥子,都是俞璟辞来了之后......
当夜,俞璟辞听了萧珂缮的话安下心来,没有消息说不准是好事,俞墨渊的性子,若不是查到了什么,不会这么久没动静。
萧珂缮奇了,以为她又会气鼓鼓的不搭理自己,见她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你不担心他?”
俞璟辞转过身,不担心是假,不过,大哥让她稍安勿躁定是有所安排,她急也急不来。
两人躺在床上,萧珂缮给她讲北疆的事儿,以及恭亲王的为人。
俞璟辞已经听俞墨阳说过一遍了,再听就兴致缺缺,而且,俞墨阳出手了自会联系上俞墨渊,她就不想再听了。
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他脖子,不带*,萧珂缮手轻轻安抚了她一下。
“怎么了?”
“妾身想起早前每次醒来,都是不优雅的挂在殿下身上,刚才脑子一灵光了,就猜想是不是殿下故意为之!”俞璟辞说出的话吹在萧珂缮颈间,她没心思,萧珂缮却是有了。
酥酥麻麻的气息触在颈间,像是春雨中的惊雷,震得身子一颤。
托起她的身子,挂在他身上,半透明淡紫色的流纱随着她身子颤动,其中两处抖动得最是明显,他不答,手顺着腿部线条往上......
一室迤逦,俞璟辞半眯着眼由萧珂缮带到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