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来自寒冬的冷意还未尽数褪去,大雪山间寒风凛冽。
峰顶上的晨雾已经被金色的阳光尽数散去,露出已经存在了万年的冰雪。
此时皑皑雪峰之上有一个人,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道人。
道人神情淡漠,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和一把青色纸伞,静静地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以及深渊远处那座宽宏的碧绿大湖。
道宗首徒秋叶,经过白山来到草原以后,他便独自一人进入大雪山中。正如他自己说得,他有些事情要做。
忽然,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转身朝雪山脚下望去。
他看到了一个人,虽然山顶与山脚距离隔得极远,中间又有云雾阻隔,但确确实实,他真的看到了一名身着黑白色宽大袍服的男人。
他是道宗首徒,在三年前,现在是四年前的辩法大会上败尽各个宗门年轻弟子,被称为年轻一辈第一人。
但他很清楚其他宗门一直隐藏着很多真正的天才弟子,他们面对横空出世的秋叶,没有选择迎战,而是选择了暂避锋芒。
比如佛宗的慕容,比如碧落湖畔的这个身穿黑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对于这位真正意义上的剑宗传人,即使强大如他也必须保持几分谨慎。
但他不会畏惧,在年轻一辈中,他不认为有人可以战胜他,对他来说,只有轻松战胜和有些棘手之分,而没有不可战胜之说。
所以秋叶看了一会儿山脚下,便平静转身,向雪山深处走去。
同时,山脚下的公孙仲谋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右手紧紧按在腰间的黑色剑柄上,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何时,张雪瑶从车上走下,来到公孙仲谋身后,轻声说道:“秋叶道兄来过了?”
公孙仲谋默然点头。
张雪瑶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神色,然后将手中白色长剑挂于腰间,转身朝大雪山方向走去。
公孙仲谋的脸上恢复平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张雪瑶的背影。
当年他不过十五岁,便已经练成剑十二,空冥巅峰,那时候的他很骄傲,很自负。
他看不惯道宗的古板,嘲笑佛宗的迂腐,更不屑于魔教看似强大的软弱。
他觉得总有一天自己的剑会将这些统统横扫。
而这时,他的师尊,那位被人称作是天下第一的剑宗宗主却告诉他,有一个人比他更强。
那时候的他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叫做秋叶的同辈人,若是剑宗和道宗还未分家时,他应该叫做师兄的人,已经踏入了履霜。
他与他同岁。
于是他无法如从前般保持自己的骄傲。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在练剑的闲暇,他开始读书,开始学儒门的法门养气。
多年后,他已经看淡了很多事情,也看透了很多事情,然而他还是无法看淡秋叶,更无法看透秋叶。
他一直很遗憾,没有机会向秋叶出过一剑。
对于秋叶的不屑,他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多余的感情波动,因为他知道,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