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并没有睡熟,锦被落入腰间他便醒了过来,只是双眼沉重,一时不愿意睁开而已,眯着的眼缝里,他看着沈艳秋去了外面的长袍,露出里面宽大的月华色的长裙来,然后将裙摆轻轻撩起,往腰间轻轻的束起,衣袖也卷了起来,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白手腕,走到另外一颗枣树下,站好了身形,鬼鬼祟祟地扭过头看了眼杨峥。
这番举动,不免引起了杨峥的好奇,也不知这丫头这身打扮想要干什么,要离家出走也不应该,这些时日,两日住在一起,可没少上交公粮啊,对她也是温柔体贴,自问这个时代男人该做的他都做了,超越这个时代没有做的,他也都做了,所以离家出走,杨峥打死都不会相信,再说了这丫头什么都不带,也不想要离家出走的样子,心里有了疑惑,干脆闭了眼装睡。
沈艳秋看了几眼,微微听到了鼾声,才放下心来,又左右看了一眼,这才伸手到了腰间,玉手轻轻一拉,只听得“呛”一声响,玉手中竟多了一把寒光宝剑,阳光下,显得寒气逼人。刚刚有些羞涩的沈艳秋便握住宝剑的那一刹那,神色为之一变,英姿飒爽中,带着几分阴冷的杀气。
杨峥暗暗吐了口气,心道:“这丫头好些时日没练剑了,怕是憋坏了吧?”
握住宝剑的沈艳秋,似忘记了杨峥的存在,凝神抬起,就在数丈外的枣树下练了起来,寒光闪烁,呼喝之间,各种招式一一展现,不得不说此时的沈艳秋才是最美的时候,无论是冷漠高傲的面容,还是略带杀气的眼眸,都美得动人心魄,杨峥静静的看着,那长剑起初舞动甚慢,后来越来越快,连绵之中招式变得凌厉无比,那身法迅捷得像只灵猴儿,玉臂舒展,身形错落,好不动人,看到最后不禁暗暗叹服,往日他虽知道沈艳秋剑法高强,但那是碍于她是弥勒教护法的身份,本能的觉得她武功高强,直到此时,如此近距离看她展示每一招每一氏,莫不是无比的奥妙,让他佩服惊叹之余,不免用自己的武功去印证,勉强能抵挡数十招后,便应付不下去,这才明白自己与人家的功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亏自己平日里还以高手自居。
杨峥不动神色的看着,而沈艳秋也忘我的演练,脸上的神情慢慢有最初的冷漠,多了几分柔和,甚至有些喜色,那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让杨峥心头一动。
这一套剑法招式并不多,来来去去不过六六三十六式,但沈艳秋习练了一遍后,竟有些事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长剑,扭头看了一眼杨峥,见杨峥双眼紧闭,似不曾察觉,暗暗松了一口气,再一次展示起来。
“这丫头还真是个武痴啊,练武都不要老公了?”杨峥悄悄站起来,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他本是习武之人,落地无声并不难,更何况沈艳秋练剑练得极为认真,根本不曾想到他会醒来,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这时,玉手一扬,手中长剑画出一道惊鸿,状如一朵莲花,狠狠刺了出去,招式狠辣迅猛,让人避无可避。
“好剑法……?”杨峥忽然叫好起来。
“谁……?”沈艳秋大吃了一惊,身子一侧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狠狠刺来。
冷不丁之下,杨峥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沈艳秋变招会那么快,吃惊之余,来不及细想,喊了声:“谋杀亲夫了?”脚下一滑,跟着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沈艳秋一剑刺出也吓了一大跳,待听到那声“谋杀亲夫”哪里还不知道来者何人,想要撤去剑招,无奈剑法已老,眼看就要刺上去,总算是杨峥见机的快,狼狈的躲过了这一剑,此时看着杨峥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儿,不禁有些脸红,像一个做错的事情的孩子,眼里甚至可以看见委屈的泪珠。
杨峥看她这般模样,心头不忍,拍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吟吟的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谁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艳秋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坏人,我,我不好……?”
杨峥知道这丫头刚才是吓着了,忙走过去拉着她的小手,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笑眯眯的道:“傻姐姐,什么好不好的,我这不是没事嘛,再说了,刚才也不是你的错啊?”
沈艳秋却是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倔强的道:“不,是我的错,我差点……?”
杨峥看这丫头自责的样子,心里竟也有难受起来,说到底沈艳秋自小在弥勒教长大,平日里性子也活泼好动,加上对武学一道极为欢喜,平日里没少花费些时间来习练,自从跟着自己来到了京城,却甘愿做了一个居家的女子,这样的日子非她所愿,碍于对他的情义,才一直刻意压制,可一日两日倒也罢了,一月两月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今日见他睡着了,加上又无事可做,才一时手痒练起了剑法来,却不想……?“
杨峥见她满脸的泪珠,伸手轻轻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笑道:“傻姐姐,我又不是暴君,不过是习剑而已,只管练便是,这般偷偷摸摸的你也不嫌累啊?“
沈艳秋本也想跟杨峥说说,可她见这京城的女子,大多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那些妇人,莫不是相夫教子,她生怕自己打打杀杀的模样,让杨峥心里厌恶自己,忍着一直没说,今日难得有些空闲,杨峥又睡着了,才迫不及待的习练了起来,哪想被杨峥看到了不说,还差点误杀了他,心里那份自责可想而知了。
“坏人我是不是很没用?“沈艳秋扬起小脸,楚楚可怜的问。
“怎么会呢?“杨峥笑眯眯的道:”姐姐不止长得漂亮,还能做好吃的馄饨,比寻常的女子可强多了,哪里没用了?“
沈艳秋本有些担心,听了这话儿,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擦了一下眼睛里的泪珠,忽然咬了咬牙道:“比彭家姑娘,李家姑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