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是英国公,岁禄三千石,给予世袭诰券,明仁宗朱高炽即位后,他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封为太师,并支给二职的俸禄,所以府上并不缺银子,府邸也修建得比别的府邸大了些,整座张府占地近顷,按照北京四合院而建,为五进院的组合方式,这种院落通常为“前堂后寝”式。第一进院与三进院相同,第二进院是对外使用的厅房和东西厢房,之后再设一道垂花门,在厅房和这道垂花门之间形成第三进院,垂花门之后为正房和厢房所在的第四进院,是主院,进入里面,颇有几分“庭院深深深几许”。庭院越深,越不得窥其堂奥。
今日的宴席,就在左侧的院子里举行,这里本就是一处雅致精美的园林建筑,所以处处假山、回廊、鱼池、花草。甚是典雅,一颗古树下,一张圆桌,一桌子北京城时下的菜肴。若是你细心的话就会发现,还有几样南京的菜肴,然后两双碗筷,一壶上等的杜康老酒,菜肴似是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袅袅升起,配上四周的山山水水,宛如一副绝美的山水画!
张辅直接走了进去,桌旁早已坐着一个年轻人,谈不上俊秀,但也也不难看,正四处大量房舍里的一草一木,听得动静,急忙收回了目光,往门前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立即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道:“卑职见过国公!”
张辅摆了摆手道:“枚侍卫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汉王朱高煦派来的联络人枚青,自前些时日送祥瑞来京城后,他便没有回去,这些时日可是走遍了京城各大王侯府邸,这些人当年汉王得势的时候,与他称兄道弟,恨不得把命都给了王爷,可如今才不过十几年的功夫,就忘记了当年的兄弟情分,有的甚至一听汉王府上来的,干脆说不认识,连门都不开,更多的则是以生病为由,干脆不见,什么兄弟,我呸……?
短短数十天,他可算是品尝了世态炎凉,心里暗暗发誓,将来王爷若是登了大宝,今日这些人的嘴脸一定好好说给王爷听听,正是带着这种想法,他来了英国公张辅的府邸,本以为一定吃的闭门羹,或者干脆找个理由不见糊弄过去,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英国公的大门不仅开了,而且府上的人对他也恭敬,让他暗叹世间毕竟还有兄弟情义的,今日一早,府上的管家来告知他,英国公要宴请他,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依着张辅今时今日的地位,本不用理会他这个王爷府上的侍卫,可人家对他不仅礼遇有加,还把他当做一家人,心头感激的同时,对王爷交代的大事多了几分把握。
两人重新落座后,张辅开始提起酒壶给枚青满了一杯酒,枚青虽是汉王心腹之意,在府上也极被重用,可堂堂一个国公,亲自给自己倒酒,这种礼遇还是头一遭,眼圈不免一红,道:“国公,这可折杀小人了?“
张辅眼里光芒一闪,自今日下定了决心后,他就觉得此人不能久留了,可这人昨晚在自己府上睡了一晚,这件事他相信若是皇帝日后想要查起来,依着锦衣卫,东厂的本事,并不难查出,所以这个人一时半会儿还杀不得,杀不得,又放不得,为了自己的“蜜糖“他,只好宴请了,先从对方嘴里问些话儿来,再把此人交给朝廷,就算日后皇帝查起来,也好交代这一晚的时间做了些什么。
打定了主意,才有了这一幕,呵呵一笑,道:“枚侍卫说笑了,咱们又不是那些文人墨客,没那么多的客套!这酒该怎么喝,怎么来才算尽兴不是?”
枚青说到底还是个武将,虽在汉王身边待了数十年,但一来朱高煦是武将,骨子里弄不来文人的那套七七八八的花花肠子,二来,他不过是一个侍卫,又如何比得过张辅久历官场,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面孔,所以客气了一番,见对方在坚持,便信以为真了。
张辅有意从对方嘴里套些话儿来,可他毕竟是久经官场沉浮,心情再迫切,也没有丝毫的表现,可谓是不显山不露水,丝毫不谈汉王之事,只是喝酒说笑,几番酒肉下来,一壶上等的杜康酒就见了底,张辅不动神色的冲着管家丢了个眼神,那管家会意,不多时又送上了一壶杜康酒来。
一时天井下,杯来杯往,好不热闹。
眼看着两壶杜康酒见了底,枚青的舌头也渐渐大了几分,张辅也开始含糊了起来,这才开始说正题。
枚青有些头昏脑胀,但此番前来的任务还是记得清楚,眼看张辅也是一脸的醉意,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说话:“国公,可知道卑职此番前来府上是作何目的?”
张辅含糊的道:“你我是一家人,我在京城,枚大人来京城,顺道来看看老朋友,还能有什么目的!”
枚青一听越发放下心来,心道:“英国公果然是重情重义,汉王这次的大事可成也!”
“国公错了,卑职可不是专程来看国公的,是我家王爷让卑职来府上,说请国公帮个忙?”枚青睁着一双醉意朦胧的双眼,盯着张辅道。
“不就是做个内应么,多大点事情,凭我与王爷的关系,自是帮忙了?”张辅满嘴酒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