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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伸出皓腕,晶莹剔透的玉手提起了炉火上的茶壶,再茶具里翻起一只景德镇瓷器,这套茶具还是她几年前,从大明带来的,如今算算也有三年了吧,想想觉得便觉得不可思议。
将茶汤注入杯中,轻轻的向前推了一下,推到王通的跟前,柔声道:“喝杯茶吧?”
王通应了声,端起茶杯轻轻缀了一口,吧唧吧唧两下,似感到浑身的疲倦舒缓了几分。
沈夫人看了他一眼,刚刚落座的身子又重新站了起来,绕过茶桌,款款的走到了样走到王通的跟前,见他眉头紧缩的模样,便将手中的小小团扇放于桌上,伸出芊芊玉手,十根指头仿佛美玉一样,晶莹剔透,她轻轻的将手指放在王通的太阳穴之上,轻轻按了下去,跟着玉指轻移,一股柔和的力道,从指间轻轻送了出去。
王通眉头轻轻一皱,那股不轻不重,相得益彰的力道,恰是他需要的,多日的烦扰,早已让他的脑门疼得厉害,轻轻揉捏几下,那种疼痛感立即消去了不少。
好一会儿才听他舒服了哼了声道:“有劳夫人了?”
沈夫人皓腕随着指头游走,两张翠色的长袖,随风舞动,好不动人,只可惜王通视而不见。
听了丈夫的话儿,那双玉手再一次轻轻按了一下,这才道:“老爷还在为黎利一事发愁么?”
随着沈夫人的指头游走,王通头疼的感觉立即去了一大半,整个人也精神了几分,听了这话儿轻轻叹了声道:“可不是么,为夫奉命来安南,如今数十载,却留下这座交州城,不知皇帝会怎么想?”
沈夫人道:“还能怎么想,那黎利为人狡猾得很,若不是老爷用计谋稳定了他,只怕这座交州城也未必守得住,那柳升的七万大军不是将死兵投么,大好的城池还不是一并给了黎利,再看老爷,从奉命征讨安南,老爷何时失败多,就是一年前,老爷还以劲兵五千名出其不意直捣黎利军营营,将其击破,斩杀其司空丁礼以下一万余人。黎利惶惧想走。这样的战绩,除了当朝英国公外,也只有老爷能做得到了?“
王通听了这话儿,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当初他大败黎利,将领们请乘胜急击,他犹豫三日不出,黎利军重新又振作起来。他们树栏栅掘壕堑,四出攻掠,分兵攻陷昌江、谅江,而包围交州城更急,这下他更是害怕,生怕这是黎利的埋伏,便依着交州城的坚固,敛兵不出。
果然,没多久,黎利求和,他将此事报告了朝廷,不久柳升战死,沐晟的部队进到水尾县时无法前进,他担心自己凭两万人马难以抵抗黎利,便不想应战,利用黎利想坐安南王的心思,利诱黎利求和,假装为黎利驰传上呈谢罪表。
为了做得真实,他在十月,大集官吏军民出城,立坛与黎利结盟,相约退兵,并宴请黎利,赠给黎利锦绮,黎利也回赠重宝为谢,这才保住了交州,给大明留下了一线生机。
虽是如此,但这事情还真不能让朝廷的言官知道,交趾内属大明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粮饷达一百余万,还不包括转输的费用,若就此放弃,的确说不过去,更对不起前后陷入贼人和被贼人杀戮的将士,这也是他心烦的所在,一方面朝廷的态度他不得而知,另一方面,内心深处也不想在自己手中丢了安南这片大好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