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敏感话题,依着范文巧的精明,自是不敢言语。
书房里一阵沉默,唯独袅袅升起的烟雾,在两人眼前盘绕。
沉默半晌,黎利忽然问道:“范大人,你说本王比那姓杨的如何?”
范文巧道:“回王爷的话儿,那姓杨的微臣没见过,不过看此人的手段,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与王爷相比,还是少了几分命脉?”
自杨峥来安南,从小报开始,到收复占人,哀牢,最近又以两千兵马对抗自己五千兵马打了一个大胜仗,使得整个安南对大明这个新来的主帅刮目相看,有的说杨峥此人凡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研究堪称全才,非王爷可比,也有人说杨峥虽有些歪才,但也只小手段,比不上王爷的大手段,所以他不与王爷!似范文巧这样的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此话怎么说?“
范文巧似早有准备,想也不想,便朗声道:“这不是明白的事么,王爷根骨清奇、天资绝伦,乃是一等一的帝王将相,王爷回过头看看你,本隐居山林,广交豪杰之士,召募流亡群众到如今不过数年的功夫,便拥有了整个安南,这样的事情,在中原的地方,也只有一个汉高祖和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可比了,王爷这可是王者之命。那杨峥便是才比张良,谋比刘基,也不过是臣子罢了,这样的人又岂能与王爷相比呢?”
这虽说是一番马屁话儿,但是不是马屁,得看什么人说,什么人听,若会说的人,必是看准了时机,将这马屁的话儿说得滴水不漏,如此一来,这马屁也就不是马屁了,而是一种艺术,也就是说,不是人人能说的,反过来,这听马屁的话儿的,也是同样的道理,若碰上了正想听,而对方的马屁又拍得恰到好处,那这样的马屁,能听在耳朵里,同样不是马屁话儿了,那是大实话。
此时此刻,黎利就觉得范文巧的这番话儿,就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点了点头道:“听范大人如此一说,本王倒觉得有几分道理,想本王昔时遭板荡,栖迹蓝山,本欲苟全性命而已,初无取天下之心。及其贼虐愈甚,民命弗堪,凡有智识者,皆被其害。本王虽罄家所有以奉事之,冀其免祸,而彼害本王之心曾不少恕,义兵之举,本王实出于不得已焉耳。若非如此,本王焉能有今日,再者天降无字天书,乌龟赠送宝剑,寻常人哪有这等奇遇,本王往日不明白,今日范大人一说,本王才醒悟过来,这可不是王者之命么?”
“不瞒范大人,本王六岁那年,虽父上街,就碰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那和尚随我走了一路,待要进门的时候,那和尚才叫住本王的父亲,对父亲说:”此儿龙行虎步,他日必定不凡?“当时本王还小,不曾理会,如今三十年已过,本王转战数十年,解救安南百姓与万民水火之中,成了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如今想来,可不是有王者之命在护佑着本王么!”说到了这儿,黎利的目光闪了闪道:“本王派出大明的使者已经回来了,大明皇帝并不承认安南独立成一国,看姓杨的打算,似是效仿张辅以武力征服安南,重新将安南并入大明!“
“王爷可不是陈氏,这杨峥也不是张辅,且明y刑虐政,久失民心,王爷反其道而用之,以仁易暴,以治易乱,此所以成功之速也。足见这安南的江山,可不是他说想要拿走就能拿走的?“范文巧沉声道。
黎利道:“言之有理,本王原是顾忌”人心思陈,故立之以从人望”,并且”欲籍辞以应明人,让寻来了这陈鹄为帝,如今大明并无此意,我安南百姓早不臣陈氏久矣!”说到了这儿,猛的吸了一口气,道:“本王既有王者之命,自当当仁不让做这安南之举,不知范大人意下如何?”
对于黎家的心思,范文巧也不是看不出来,当初黎利一举挫败柳升七十万大军,便迫不及待的议和,而后就发布阮廌所起草的,称他自己的反明斗争是“仁义之举,要在安民,吊伐之师,莫先去暴”;提出大明与安南两国是“山川之封域既殊,南北之风俗亦异”,因而有必要脱离明朝统治,自行建国,其时称帝之心已经展露无遗,只是迫于大明没有做出正式回应,才一直苦苦等待,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一年多,等来的结果,却不尽如意,早已让黎家按耐不住。
但明白归明白,毕竟是涉及到皇位传承了,所以他并不敢多言,生怕说错哪句,把小命赔进去。
但黎利今日找他除了吃饺子外,最大的目的便是想听听他的意见,那容得他不说话,看了他一眼,道:“你说本王若要夺了这帝位,是让陈氏禅让好,还是直接杀了陈氏去了后患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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