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儿一出,众人暗吸了一口气,就是杨善也楞了一下,他为官圆滑,学会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他算得上是个人精,在官场有不倒翁的雅号,之所以有这个本事,说到底就是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及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做了一辈子官,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他,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年轻之人,不免脸上一绿,哼了声道:“本官不才,还请杨大人指点?”
杨峥笑着道:“不敢,不敢!”
杨善哼了声,心道:“不敢,话儿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杨大人刚才所说,的确是我洪武爷下的禁令,从洪武三年罢太仓黄渡市舶司”,到洪武三十年,“申禁人民不得擅出海与外国互市”。一字不差!“说到这儿,杨峥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众人,一字一字的道:“可杨大人只看洪武爷爷的字面上的含义,却没有理解其中的精髓?所以下官才说杨大人的眼光差了点?“
杨善哼了声道:“此话怎讲?”
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人人目光盯着杨峥。
杨峥道:“禁令里从洪武十四年,洪武爷“以倭寇仍不稍敛足迹”,下令严禁濒海民私通海外诸国;洪武十七年二月,命汤和巡视浙江、福建沿海诸城,“禁民入海捕鱼,以防倭故也”’二十三年,‘诏户部严交通外番之禁。上以中国金银、铜钱、火药、兵器等物不许出番。
二十七年,‘敢有私下诸番互市悉治重法。”洪武三十年,“申禁人民不得擅出海与外国互市……诸位就没发现在一点点的变化么?”
众人一愣,平日里看这些禁令,也只是看看,谁也没多想,这会儿经过杨峥这么一提醒,细细回味一番,很快就发现,洪武爷的禁海令的确有些变化,那就是一点一点的在打破初年的禁令,只是不太明显,平日里谁也没留意,这会儿被杨峥这么一提,人人立即体会到了这份变化。
杨善面色有些难看,他不得不承认,杨峥刚才的话儿,虽有些武断,但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眼光的确不如他,脸上神色虽不好看,但反驳不得,哼了声道:“就算是洪武爷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但也给开海禁的号令不是?“
杨峥一笑,道:“虽没说,但也没将其定为规矩不是,只不过是捎带影响到海洋贸易,说到底还是暂时性地只进不出,外国来华贸易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据我所知,洪武爷在位之时,朝贡贸易已经开始,但有来无往。洪武爷派大将徐达北伐,并镇守北京,其粮草和物资大多依靠海运,可见海上航运也未受禁海令的影响。
其实,洪武爷曾经就有过想派人出海组织海外贸易的事项,那时候在南京的中山种了五千多棵棕树、桐树和漆树,桐数和漆树是为了造船,棕树是为了做缆绳,这些可并不是表明,洪武爷的禁海的策略,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并非定下了规矩,若不然洪武爷,大可如“太监不可干政“一样,立下一块牌子告知天下人,何必在洪武七年、洪武十四年、洪武二十七年、洪武三十年频繁下达号令呢?”
众人虽不同意,可这番话儿倒也有几分道理,所以倒也几个官儿点头表示同意。
杨峥继续道:“微臣起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昨晚才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朱瞻基越听越喜,这时立即问道:“什么奥妙?”
杨峥叹了声,道:“这事儿都是怪我们理解洪武的圣旨不够下功夫啊,才让世人误会了洪武爷的本意?”
“行了,少卖关子了,什么奥妙你直接说吧?“杨士奇有些哭笑不得。
杨峥道:“以微臣看,海禁根本就不是洪武爷留下的规矩,只不过是吓唬东洋人、方国珍、张士诚之流才发了狠话儿,所以后来才又在不同的年月下了不同的圣旨,目的很明显,就是告诉世人,朕的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可惜啊,洪武爷的深意,满朝文武百官无人能领悟,直到后来我朝成祖爷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开海禁,六下西洋……?”
“静!“
“绝对的静!“
无人说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一番话儿,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颇有石破天惊逗秋雨的功效,惊得一时无人说话。
“这个杨小弟果然厉害,敢质疑当朝tai祖……?“杨士奇摸了一把冷汗。
“不愧是杨大人,一出手就是不凡啊?“郑和、王景弘一脸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