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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名菜,杨峥在前世的时候羡慕已久,一直无缘得尝一口,如今好不容易有尝一尝的机会,哪敢错过,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朱瞻基与郑和看他模样,倒也不急,自放下碗筷后,就端起茶杯,端坐在一旁喝着茶汤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儿,这一说竟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功夫,杨峥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大着饱嗝在两人身旁的位置上落了座位。
“可吃好了?“朱瞻基笑吟吟的道。
杨峥点了点头道:“吃饱了,不瞒皇上,微臣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饱的?“
“能吃好啊,能吃是福啊!“朱瞻基打了个哈哈,一旁的郑和也跟着笑了笑。
眼看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朱瞻基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金英道:“金公公,快将朕的墨宝呈上来?“
金英应了声,从怀中摸出一副字画来,在杨峥与朱瞻基面前的圆桌上铺了开来,杨峥见那画卷为横卷形式构图,粗细不同的松干松枝伸缩,曲直如苍龙盘旋,枝头一丛丛松针劲健有力,而缠绕在松干松枝上野藤又使得松刚中见柔,以水墨圈点而成的松树皮则使松树更显圆润充满生机。松树干以水墨渲染,丛丛松针染以淡淡花青,竟是一幅,画卷的上首写着“赐吏部侍郎杨峥!“几个字样,笔法细腻,颇有元代赵孟頫的神韵。
杨峥微微楞了一下,他早有耳闻,当今这位皇帝在艺术方面的表现,除了后主李煜,宋代赵洁外,在历代帝王之中,显得更加耀眼。
他为人爱好翰墨,工于绘事,不但热衷书画创作,所作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均得造化之妙,而且常以书画作品赏赐近臣。此外,身为皇帝更引领一代艺术风潮,以恢复两宋画院的盛况为目标。根据记载,宫中画师每呈作品,宣宗均会一一观览加以评论,使得明代宫廷绘画于宣宗在位期间臻至鼎盛,足以与北宋徽宗的宣和画院相媲美。
由于他的绘画取材偏向花鸟、畜兽、墨竹,带有象徵寓意的题材,而在风格上明显受到文人画的影响,注重线条和墨韵的表现。书法则潇洒劲健,被后人评为书出沈华亭兄弟,而能于圆熟之外,以遒劲发之。结字近于赵孟頫,反映出明初以来的风尚,因此后人赞赏颇多,但他的画卷多赏赐与重臣,如杨士奇、夏元吉、陈暄、杨荣、杨溥等,他如今的官儿倒也不低,可论资历、人望、地位还是低了些,尚未达到宣宗赐画卷的地步,所以陡然看到,不免吃了一惊。
朱瞻基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安南一直是朕的心病,你以三千兵甲,便彻底平定了安南,其功勋之大,不亚于云南沐英,这样的大功劳,封侯拜相都不为过,可朕只给了你一个小小的侍郎,其官位尚不如你先前安南经略,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怨恨的?“这话儿问得不轻不重,仿佛是两个好朋友寻常的问话儿一般。
杨峥可不敢有丝毫的答应,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话儿中的凶险有多大,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杨峥速来不急于表露自己的心态,所以略一沉吟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微臣没什么怨言的,再说了皇上也没亏待微臣,微臣本不过是彭家府上的一个下人而已,若非皇上提拔,哪来的今日的三品侍郎,这个在微臣看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微臣若再有怨言,那就是不知足了?”
朱瞻基恩了声道:“你年纪轻轻,能做到荣辱不惊着实不容易!”顿了顿道:“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管不顾把你拔高了,那不是帮了你,反而是害了你,吏部侍郎在这京城不算什么高官,但也不算太低的官儿,且是个闲散的官儿,不会让太多人惦记,与你可谓是莫大的好处!”
杨峥道:“有一乐境界,就有一不乐的相对待;有一好光景,就有一不好的相乘除。只是寻常家饭、素位风光,才是个安乐窝巢。知成之必败,则求成之心不必太坚;知生之必死,则保生之道不必过劳。眼看西晋之荆榛,犹矜白刃;身属北邙之狐兔,尚惜黄金。语云:“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溪壑易填,人心难满”。信哉!心地上无风涛,随在皆青山绿树;xg天中有化育,触处都鱼跃鸢飞。狐眠败砌,兔走荒台,尽是当年歌舞之地;露冷黄花,烟迷衰草,悉属旧时争战之场。盛衰何常,强弱安在,念此令人心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晴空朗月,何天不可翱翔,而飞蛾独投夜烛;清泉绿竹,何物不可饮啄,而鸱鴞偏嗜腐鼠。噫!世之不为飞蛾鸱鴞者,几何人哉!陛下对微臣之爱,微臣铭记在心?”
“说得好!”朱瞻基赞了声道:“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你是朕的功臣,为朕立下如此大功,朕岂是那种亏待功臣之人,只是你年纪太轻,锋芒太露,朕才不得不减少对你的赏赐,目的就不必多说了,你是聪明人,自会知道朕的用意,不过这次舌战群儒,才打破了祖宗规矩,让朕得以开了海禁,下了西洋,重建市舶司,其功勋,朕又岂能不赏呢!”说着看了他一眼,道:“朕的内库如何,你也清楚,要银子,要绫罗绸缎朕是拿不出来了,不过总算这一手书法,丹青还算过得去,既能赏了杨士奇、夏元吉、杨荣等人,自也能赏赐与你,这幅是朕今年来,自问笔法,布局最好的画卷,今日就当你为朕立下开疆拓土之功的奖赏!”说完将画卷收起递了过去。
杨峥颇有几分惶恐,心道:“娘的,这画卷若能留下来,少说也值上个几万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