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家还了一礼,道:“杨大人客气了,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咱们的姑娘占了好处?如今这天下,谁不知杨大人的大名,不怕杨大人笑话,你出的那本奴家也有一本,还有咱们这里的姑娘,最欢喜唱的便是大人那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往日我奴家对花榜反感,那是因京城的这些豪门大户并非真心弄这个花榜,而是借用花榜之名壮大自己的生意罢了,到头来好了他们,亏的却是咱们的姑娘,大人也知道咱们做的这一行,想着的无非是趁着自己年轻,还有几分姿色的时候,能靠着自己的本身赚些银子而已,纵然将来人来珠黄了,也能生活下去,所以对于花榜我们要求自然是高的些,所谓宁缺毋滥,花榜做不好,或是做得多了,亏来亏去亏是咱们的姑娘,我身为醉红院的妈妈,总不能不管她们的死活,所以这几年来京城的花榜,虽有不少,奴家却极少让她们参与,一来不想过分的去应付那些无聊的活动,二来也是怕我的这些姑娘么过早的被功名利禄心给蒙蔽了双眼,走上了邪路,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京城之地,唯独我们醉红院最是平静,但太过平静了,姑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奴家自问咱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姑娘,当真要弄起来,未必比她们差,可奴家的心气略高了些,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往日也不是没有豪门大户动这个心思,可都被我一一回绝了,无他,奴家并不相信他们能做好,既如此那就不做,如今就不一样了,凭大人的人品,才学,地位,我相信这次的花榜大人定会做得好,我的这些姑娘,我也放心交给了你,当真有一个十二衩也算是她们的造化,奴家也跟着沾沾光?”
这一番话梁大家说得很慢,尽管她的语气很平淡,似是在诉说家里的琐事一般但不可否认,越是平实的话往往最有感染力,因这些话儿发自肺腑,无比的真诚,听完梁大家的这一番话,不光是那些姑娘感动的稀里哗啦,拉着梁大家的衣衫妈妈的叫个不停,就是杨峥也略感动了一把,都说勾栏这院子里的人,太虚荣、太炫耀、太不择手段竞争,毫无情义,那是世人的偏见罢了,大多数的勾栏的女子,多半是命苦的女子,同病相怜中,反而更看重情义。
“谢谢梁大家信得过在下,这场花榜绝不会让醉红院的姑娘们失望?”杨峥收拾了情绪,一脸诚恳的道。
梁大家颔了颔首道:“大人客气了,大人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女子信不过大人呢?”
这话儿就透着几分暧昧了,杨峥也不好应答,嬉笑了两声,便沉默不语。
梁大家似也觉得先前的话有些暧昧,但她终究是风月场上的人,虽觉得自己对一个少年郎说这样的话儿感到有几分惊讶,但也只是惊讶而已,并没有觉得有不妥之处,反而是看着杨峥红着脸,略显尴尬的模样,反而觉得有趣,微微嬉笑了几句,便交代了一番,径自去了。
没了梁大家,众女子也放开了,一个个对杨峥所说的十二衩充满了希望,尤其是水珠儿一双小手就放在杨峥的手腕上,嘻嘻笑笑问东问西的好不快活。
杨峥也有意了解这些女子的秉性,所以对于她们的问题有问必答,这样一来院中的气氛就欢快了起来,因是白日,很少有客人来,姑娘们正感无趣,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人的人儿走了进来,还是这京城最有才学的大才子,少不了凑过来与他说说话。
杨峥也欢喜这样的场面,把什么十二衩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少不了引得一番感慨,眼看着气氛有些压抑,杨峥便将话头一转,直接问起这院子里的趣事来,对于这些姑娘们向来很擅长,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杨峥便知道这京城的那个侍郎如何扭捏,那个军中官儿喜欢那种癖好,那个王侯如何在漆黑的夜里被家中母老虎给拧着耳朵提回了家,还有那个王孙身子骨如何羸弱,初次来这里的胆战心惊等等,这些事儿本就是这院子里发生的小事,偏偏又在她们的眼皮底下,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此时说来莫不是引人发笑不止,一时之间整个院子好不热闹,十几个水灵灵的姑娘但觉得眼前的这个画儿一样的少年郎说不出的可人。
杨峥也不能光听不说,等这些姑娘说完了一段,他便见缝插针的说上两句,也不说这京城,单说那些江南的趣事,于是在他的嘴下,江南的美人,江南的美食、江南的街道,江南的风土人情,江南的三教九流,江南的曲调都被他一一道了出来,这些姑娘因生计的缘故,大半生也许就在这院子里过了,极少有机会去江南看一看,对于江南的无疑是向往的,杨峥嘴下的江南种种,可谓是填满了她们对江南的种种幻想,因此杨峥的这些话儿在她们听来,竟是最动人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