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似早有准备,只见她双目一转,那双好看的眸子就看向了邻座的一个年轻的公子,笑着问道:“胡公子你看人家手中这珠子可卖多少银子?”
那胡公子是京城胡家绸缎庄的少东家,平日里在京城也有些名声,只是这人太过精明,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在青楼的名声却不太好,寻常女子不爱招呼他,因此他虽有些家底,却不如其他东家过得逍遥自在,今日来说到底不过是开开眼界,顺便凑凑热闹,让他花冤枉银子却买这些在他看来并不出众的宝物,实在是一件蠢事,但此时柳儿谁也不问,偏偏选中了他,这让他既有些意外又有些为难,喜的是这么多人柳儿姑娘独独看中了自己,那是对自己有些好感,无疑是一件大涨脸面的事情,忧的美女想问,必有所图,所以这价钱还不能给得太低,一番犹豫后,还是咬牙道:“我看值两万两?”
话音刚落,座上的众人便有人冷笑,有人叹息。
忽听得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胡公子,你的生意做得好,这可眼光却不地道,要我说柳儿姑娘手中的佛珠最少值四万两白银?”
此话一出,场上的叹息声就更大了,这珠子虽好、颗颗莹润,若说放在永乐年以前,倒也值上三四万两白银,可有了永乐六次的下西洋,西洋的宝物大量涌入大明,似这样的佛珠也是见怪不怪了,虽说这些年,西洋之行不再出海,西洋诸国的宝物也是行情看紧,但那是阿丹国进献的麒麟、马哈兽,木骨都束国进献的花福禄、狮子,卜剌哇国进献的千里骆驼、驼鸡、爪哇、古里国进献的縻里羔兽、驼鸡。似这些宝石行情并没怎么变?四万两白银无论从那方面看,价钱是高了些?但有人喊出这个价钱,众人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谁让这珠子在柳儿姑娘的手中呢,这样的绝色美人当前,纵然知晓这珠子真埋起来不过三万两白银,可没人去计较这些,所以四万两已不是最高价,因东头当铺的少东家李公子已举起了五万两的牌子。
紧跟着,西头胡同的古玩掌柜眯着一双色眯眯的醉眼,犹犹豫豫的举起了六万零一百两……?
这个数字无疑是让人惊讶的,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面对着柳儿姑娘这样的美人先前的胡公子难得大方了一次,很是豪迈的举起了七万一百两的牌子。
人群里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许多的百姓看得热闹,纷纷大喊着胡公子挺住的话儿,推波助澜下气氛比起先前又热闹了不少。
胡公子不知是心疼,还是有些紧张,一张并不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哆嗦着身子四处张望。
人群里窃窃私语了一番,却没在人举牌,就连看着豪迈无比的李公子也只是轻笑了两声,一言不发。
远处,王振兴奋的搓着双手,死死的盯着人群,尤其是胡公子那块七万一百两的牌子,生怕他放下去似的,冲着身旁的太监喊道:“时候到了没了,时候到了没?”
身旁的太监死死地盯着那个沙漏,眼看着最后一滴沙露了出来,按照规矩台下众人出最高的价时停留的一盏茶的功夫,自从看到了胡公子的七万两白银,王振恨不得这一盏茶的功夫能片刻就到才好,好不容易听得那太监松了一口气,急切的道:“大人,大人,到了,时候到了……?”
王振大喜,道:“快,快,快给我棒槌?”
那太监飞快的将棒槌递给了王振,王振飞快的往场上扫了一眼,见那七万两的白银还在,长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棒槌狠很在那铜锣上敲了一下,听得当当当一声连着一声的锣鼓声响过后,王振才重重吐了口气,这么一会功夫,他觉得过了一年似的,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冲着杨峥笑道:“好了,七万两进账了?”
杨峥看着王振因兴奋而涨得通红的脸,感到有些好笑,但他知道王振此人颇好面子,因此这份嬉笑也只是在肚中暗笑罢了。
“让胡公子上台交银子,拿走宝物吧?“杨峥轻声道。
王振道:“这个好说?”说完竟亲自去了。
台上的胡公子面上有些难看,刚才只是觉得美人侧目,难得有这个露脸的机会,怎么也不能在美人面前输了豪气,所以才头脑一热,喊出了七万一百两的银子,牌子刚举起来,就心疼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