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淡淡一笑,颇有几分猎人套住了猎物的得意,不急不躁的从圆桌拿起了那厚厚的一叠宣纸,冲着金一笑道:“金将军劳烦你给诸位念叨念叨。”
金一笑早对圆桌厚厚一叠的宣纸充满了好,碍于身份不好询问吧了,此时听杨峥让他念叨,当即站了起来,伸手将那厚厚一叠宣纸接在了手,迎着篝火的光芒,低头看了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个正楷大字。
杨峥这几年书法已融合了晋、唐、宋、元各家的书风,自成一体,其书风飘逸空灵,风华自足。笔画园劲秀逸,平淡古朴。用笔精到,始终保持正锋,少有偃笔、拙滞之笔;在章法,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分行布局,疏朗匀称,力追古法。用墨也非常讲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书法至董其昌,可以说是集古法之大成,“六体”和“八法”在他手下无所不精,自宣德六年从苏州返回京城,其书法之道便饱受世人吹捧,当今皇对其书法也是极为喜爱,赞其,天姿迥异。其高秀圆润之致,流行于褚墨间,非诸家所能及也。每于若不经意处,丰神独绝,如清风飘拂,微云卷舒,颇得天然之趣。尝观其结构字体,皆源于晋人。盖其生平多临,于,能得其运腕之法,而转笔处古劲藏锋,似拙实巧。……颜真卿、苏轼、米芾以雄峭拔擅能,而要底皆出于晋人。赵孟頫尤规模二王。其卿渊源合一,故摹诸子辄得其意,而秀润之气,独时见本色。草书亦纵横排宕有致,朕甚心赏。其用墨之妙,浓淡相间,更为绝。临摹最多,每谓天姿功力俱优,良不易也。天子的赞扬,加世人的吹捧,让杨峥的书法在这几年可算是火遍了京城,不少士子都以杨书为求仕捷径,便是他这种边疆守将也多有耳闻,往日只是听闻,不曾亲眼看见并不觉得如何好,今日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方知世人的吹捧并不是空穴来风,但眼前他顾不得多加欣赏,起书法带给他的震撼,眼前的这道更吸引他们的目光。
他匆匆扫了几眼,心头隐隐约约似能觉察到杨峥此番的目的,可又不敢明确,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思,他快速的翻开了第一页,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今日之奏,始因北虏各酋、拥犯蓟镇、臣杨峥等军将士二十三人,恳请开市——”。
张翼等人起先还以为是什么歌颂此战的章,所以谁也没在意,只是低头喝茶待金一笑念了个开头,三人各自心头一动,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张口要说话,却见杨峥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金一笑。
三人只好将到嘴的话头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打起精神来,凝神细听,只是这一磨蹭,金一笑已念过了开头,好在三人知那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头,因此谁也没在意,着金一笑所念听了下去。
只听得金一笑大声道:“今且二十余年。诸虏侵犯无常。边臣随时戒备。何敢重蹈覆辙。媚虏请市。以故违禁旨。自陷重辟耶所以能制虏顺内者亦恃我能御之耳且虏势既非昔强我兵亦非昔怯虽不能穷追以灭虏。时出捣剿以宣威。虏虽尝纠众而深入狂逞。天即降罚。而人畜死。即如隆庆元年、老把都土蛮纠犯蓟东。则棒椎岩千骑。一旹落岩尽死。俺酋父子。深犯石州、则人马道死万数臣自抚夏督原凡七载。每督陕西延宁各镇官兵出边捣剿。节年共斩首千余级。其陕西四镇。五年之间。斩获虏首通计三千有余。套虏之披靡巳甚。而老把都之被祸巳深。即虏使自诉。彼近边驻牧。则分番夜守。日防我兵之赶马捣巢。远抢番夷。则留兵自守。时被我兵之远出扑杀。在虏既未遂安生。故游骑不时近边。扰我耕牧。大举每岁窥逞。劳我慎防。在我亦无时解备。华夷交困。兵连祸结。故思一容通贡。各遂保全。审时度势。万非昔年开市之。今部科之议乃以禁例为援。夫先帝禁复开马市。未禁北虏之纳欵。今虏求许贡后容伊买卖。如辽东开元广宁互市之规。夷商自以有无市易。不费官银。不专市马。亦不过通贡之一节。非复请开马市也。臣等虽至愚、苟无利于国家、有违于禁旨、何甘身冒重辟、而为虏请乞、但历查俺酋父子兄弟之横行各边者凡四五十年。而累犯蓟镇者次。当其震惊宸严、流毒畿辅之时、孰不欲饮其血而食其肉、然发言盈庭、移充栋、空抱灭胡之志、未收遏虏之功者、虽势力之未能亦缘议论太多法牵制使边臣无所措手足耳昨岁秋旹。老酋紏众东行。三卫绰风传报京城戒严。至倡为运砖聚灰之议。拥门城战之图。率以为御虏长策。其不至贻笑于虏者几希矣。今虏酋纳欵乞贡内附。乃必欲定久要。守尺寸以可保百年无事。它日有失。究首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