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虽不想承认,但不能否认王振这一番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大凡历史那些沉迷的皇帝,大多都是听人说过,而没亲自见过,当真见过了,如王振所言,未必宫的妃子好了,当然了似宋徽宗那等荒唐透顶的皇帝,另当别论了。但杨峥却感到几分怪,王振虽说在宫的地位身份还及不海涛、金英等大太监,但这几年仗着宣宗的信任,地位已是水涨船高,俨然是宫的第三号太监,可以说王振能有今日的地位,固然有王振识断字,察言观色的本事,但也离不开仁宗慧眼识珠才对,按道理说,王振该对宣宗很是关心才对,可话里话外杨峥都感受不到王振的丝毫关心,这不符合一个身在宫奋力往爬的太监心思,但只是怪而已,并无深究,谁能想到一向老实本分的王先生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举,更何况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杨峥纵然再能怀疑,也怀疑不到王振是别有用心。
“公公是说,这事儿我现在不宜去寻皇?”杨峥疑惑的问。
王振道:“杨大人也是男人,总不希望自己与夫人亲热的时候,被人打扰吧?”
杨峥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
王振道:“皇身子骨弱是弱了些,可好在皇年纪还不算大,以萧家太医的本事,用些汤药慢慢调理也不是不能好”
杨峥道:“话虽如此,可这天下的名医也不是什么病都能医治的,皇的身子骨本虚弱,最紧要的是禁房事,恢复元气才可将身子骨调离好,可皇这半年来不听太医的话,自从郭妃入了宫,皇没好好歇过,如今还好丹药,那丹药是什么东西,公公还能不知么,长此以往,那身子骨还能好么?”
“哎,这事儿咱家也说过好几回了,可皇执意如此,咱们做奴婢哪能不要命的苦劝啊?”王振重重的叹了声,满是皱纹沟壑的老脸涌出了几分愁容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峥也不是说什么好,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轻轻叹了声,道:“大明离不开皇,公公是知道的,等皇回来,还劳烦公公给我送个信儿,不管皇能不能听,这些话儿咱们做臣子的该说的还是要说的。这是为臣之道。”
王振点头道:“咱家晓得,杨大人请放心,皇一回来,咱家派人告知与你,这满朝武百官论信任,在皇哪儿没人得过大人,皇旁人的话儿或许不愿听,大人的话儿,皇还是听几分的?有大人出马,想来皇也不至于太过荒唐?”
杨峥叹了声,道:“但愿吧!”说完冲着王振拱了拱手,便去了。
望着杨峥的轿子越走越远,王振才收回了目光。
这会儿瞅着空闲,一直在观看的曹吉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杨峥渐渐不见的轿子,道:“皇回来了公公真的派人去告知他么?咱们的皇对他可信任的很,未必不肯听他的言语,皇这身子骨旁人不知,公公难道还不知,不过是放纵了些,身子骨弱了些,虽能让人不舒服,却也不足以要人性命,万一皇听信了杨峥的劝说,不再沉迷女色,不再吃仙丹,皇的身子骨以萧家太医的本事,配以汤药,调养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到那时娘娘哪儿……?”
王振眼里的精光一闪,露出几分狰狞来,盯着已经看不见的轿子,冷哼了声道:“、想见皇,怕是没那么容易?这是咱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咱家岂能让人给毁了,娘娘哪儿你不必担心,只要咱们做好准备,不出什么乱子,皇这身子骨折腾不了几天了,姓杨的不是想要见皇么,到时候让他见过够?”
曹吉祥望着王振杀气腾腾的脸,既有些害怕,又有几分兴奋,毫无疑问一旦事情成功,他得到的好处不亚于任何人,他来宫差不多十年了,十年来他处处小心,处处看人脸色,何尝不想有朝一日能越过龙门,做那人人,如今机会来了,他又岂能错过。
王振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眼看着曹吉祥眉宇间的喜色,不免有些怒色,这事儿容不得半分的马虎,平日里他们可以鄙视那些武百官,可要说真玩那一套勾心斗角,是个王振也不是那帮大学士的对手,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是他们走向灭亡的导火线,这曹吉祥能任事,破得他的信任与重用,对他还算忠心,但浑身的毛病也不少,性子冲动,经不起大事,而这在宫是万万不能有的,如今他们的优势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其次皇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其三,身后有孙皇后的支持,可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以他的性子,事情一旦还没有板钉钉之前,不得暴露自己的心境,给人察觉,毕竟做的是诛九族的大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变成成败的关键,更何况眼下皇还不能完全确定,万一皇能控制自己的性子,加以汤药修养,身子骨好转也不是不可能,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心境,岂不是送死。
曹吉祥跟在王振身边的日子差不多十年了,十年对自己这个司的性情倒也知晓一二,一看王振眉宇间流露怒色,便知道自己刚才过于露出了心思,当即收了心神,脸顿时变得一幅古井不波的神情。
“孺子可教也。”王振暗暗赞了声,道:“记住了,我们能不能打赢这场仗在于皇帝,只要皇依旧沉默女色,沉迷丹药,日后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事儿也怪罪不到我们的头来,但我们可不能低估了这帮读书人,论其手段来,咱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咱们也不要乱了阵脚,只要他们见不着皇,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日子一长好日子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