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儿正低头喝茶,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再也忍不住一口茶汤喷了出来,羞怒道:“人家,人家才不要呢?”
杨峥看得有趣扬天哈哈大笑几声,这才走出了闺房,刚走了几步,见段誉急急忙忙地迎了来,低声道:“宫里的王公公来了。”
杨峥一愣,不知王振来自己的府做什么,尤其是这个时候,一旦被人察觉,自己的名声可不好听了,要说这几年他与王振的友情也只是止步一般的朋友了,这倒不是说他骨子里瞧不起太监,而是形势容不得他继续保持这份友谊,随着自己的官儿越做越大,道德名声越来越成为他的软肋了,这倒不是说他看重这些浮云一般的东西,而是身在官场,有些规矩容不得他去破坏,一旦破坏所到来的后果,往往不是他所能承受的,随着日子越走越长,他也越来越融入这个时代,对一些规矩也越来月遵从了。
“让他进来吧?”杨峥淡淡叹了声,规矩是规矩,但有些人情还在,毕竟这份多年建立起来的友情还在,不能因一个规矩而选择漠视。
“杨大人,咱家来叨扰了。”随着脚步声,一身便服的王振走了进来。
杨峥倒也不好怠慢,忙迎了去,道:“王公公,你怎么来了?”
今晚的王振一身月白色的儒衫,头戴纶巾、手捏了一把纸扇,配他黏在颌下的一把黑而浓密的胡须,倒也有几分儒雅气质,见杨峥迎了来,忙朝杨峥一揖,灿然一笑道:“咱家有些日子没来府走一走,眼看今日月色不错,咱家想来走一走,来得仓促,还请杨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杨峥道:“公公说哪里话,公公能来杨某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完,一面殷勤让坐,一面让人准备点心茶汤。
待茶汤点心送后,杨峥才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地姿势,道:“公公请。”
王振也不客气,欠身坐下一边四处打量了一番,道:“说起来咱家与杨大人相交多年还是头一次来府,说起来是咱家的失职了,今晚咱家本想准备些薄礼也算咱家的一点心意,可大人也知道,人多口杂,万一被人看见,难免坏了大人的名声,所以咱家才不得不空着手来了,还望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这一番话说得颇为诚恳,杨峥相信这一番言语是真的,对王振对自己的看重,还是有几分感动,忙道:“公公说哪里话,自古以来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公公的情谊贵在知心,公公若是带来礼品,那岂不是玷污了我们的友请。”
先前的一番话,王振是七分真诚,三分试探了,其用意很明显,那是试探,他想看看杨峥还认不认自己二人的友请,今日他能来,所仪仗的是二人的友请了,若是杨峥不认可这份友请那么娘娘交代的事情也用不着多说了,如今看杨峥的态度很显然这份友请人家非但认可还十分看重,这让王振从内心深处涌出几分感动来,要说这世道是读书人的天下,对于太监这种异类,从来都是鄙视的,不来骂了两句算不错了,交朋友想都不要想,所以杨峥的这一番话对王振而言是如何的珍贵了。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杨峥提起茶壶给王振倒了一杯茶汤,道:“王公公你与我也不是外人不用学外面的那些人说点话拐弯抹角的,说到底咱们都是自己人,公公有什么话儿不妨直说便是。”
王振淡淡一笑,道:“有杨大人的这一番话,咱家放心了,今日咱家也不瞒你,之所以这么晚来,可担负着皇后娘娘的大任来的?”
杨峥哦了声,道:“此话怎讲?”
王振道:“杨大人是聪明人,如今的局面你还能看不明白么,皇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说句大不敬的话儿,没准儿那一天去了,可这江山一日不可无主不是?”
杨峥颔了颔首道:“这是自然。”
王振继续道:“可惜太子年幼,虽归为太子,可这半年来遭受的质疑声可不少,先不说二皇子真龙天子的传闻,以及宫各位大臣对二皇子的偏爱,让娘娘对太子能否顺利登基一直心存疑惑,在今日一早,宫有传闻太后她老人家派遣自己身旁的心腹太监出宫了,据外面打探消息的东厂番子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那太监刚一出宫,让人准备了一匹快马往湖北襄樊一带赶去了,起先皇后娘娘以为这是太后她老人家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让人去一趟湖北襄樊,也没在意,直到今日一早太后老人家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乾清宫询问皇的身子骨,皇后娘娘才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让人暗一打听,才知道这几日太后让人寻了杜太后遗嘱的事情来看,还时时对身边的人说,赵家兄弟能得到天下,并非是时运照顾赵家,而是周世宗让幼小的儿子主宰天下罢了。假使周朝有年长的皇帝,天下未必是赵家的,今日的局面,国家需要一位年长的皇帝,而非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襄王年长持重,且沈谋英断,慨然有以天下为己任的心思,与朝廷而言,实乃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这事儿也不知怎么的在宫传开了,太后非但什么也没说,反而任由这种谣言在宫流传,娘娘认为这是太后有立襄王之意。对此娘娘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让咱家来寻大人帮衬了。”
“谣言从何而来,以老太后的精明不会一无所知,可这位老人家却选择了不动声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位老人家同样是在观望,一方面处于对国事的顾虑,她老人家希望国家有一位年长的皇帝,另一方面立襄王是违反了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群臣对襄王的态度如何,她何尝不想看一看听一听,王振与孙皇后自作聪明的将这些猜测传了出来,本以为会引起群臣的愤怒,至少也该有点建帝时维护朝廷正统的模样,只可惜群臣的反应却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要说这帮大臣的心思其实与张太后差不多,从国事的顾虑,有了宣宗这个青年才俊的样板在,他们更希望朝廷有一个聪明能干,身子骨也不错的皇帝,恰逢襄王,年长持重,且沈谋英断,慨然有以天下为己任算是合适的人选,可立嫡以长不以贤的祖宗规矩,又让他们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在宫流传太后立襄王的流言,他们并非一无所知,而是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罢了。